第1章 3(1 / 2)

朱暈見過世麵上流傳的孔子的畫像,看了看孔子本人,又看看畫布,還真的極像,便點點頭說:“是很像,但這也不能說明問題啊。我隻聽說過,中國曆史上隻有一個彭祖活了八百歲,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活了兩千多歲。要說我見到了活的孔子,全世界的人都會說我是瘋子。你要是真的孔子,我問你,這兩千多年,你幹麼去了,一直在哪裏呆著?”

“還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到天上去了,在外星球傳播我的學說。隻是跟在地球上的遭遇一樣,到處是用我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因為真真感受到了外球的文明,所以才徹底地認識到我那一些學說的荒謬,勇敢地站出來否定自己,不讓它來再害後人。”

“老夫子,恕我眼拙才少,對世界上的奇事知道太少。這樣吧,我相信您,您先回去,至於李教授還在講論她的《論語〈別裁〉》,我們會認真考慮您的意見,盡快製止。”朱暈感到越說越離奇,他又是見多識廣的人,立即改變了剛才對孔子的看法,判定此人不是神經病,也是偏執狂,沒有必要和他瞎耽誤時間。

孔子是何等智慧之人,從老朱的話裏聽出對方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但他好不容易在春秋這麼戒備森嚴的地方找到一個表明自己身份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拿出他一向做事的韌勁,不管別人臉色難看不難看,心裏接受不接受,繼續熱血沸騰地說:“從你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你是這裏的負責人,所以我一定要讓你相信我就是孔子,不是冒名頂替,更不是什麼荒唐稀奇的怪物。你既然請了李彤在你們的節目中大談特談《論語》,想必你對《論語》也一定略知一二。你隨便提問吧,你說出《論語》中的任何一句話,我都能證實這句話是不是我說的,並告訴你這句話是在什麼背景下說的。不了解當時情況的人,不是每一句話的親口說出者,斷然解釋不透這些問題,即使能謅上兩句,也不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無懈可擊。你問吧。”

沒等朱暈反應過來,孔子又說:“光一古腦兒向你發牢騷傾訴了,還沒問你尊姓大名呢,請問你貴姓,在這裏做個什麼官?”

朱暈對《論語》中的有些話真還不知什麼意思,過去曾有過跟著別人瞎起哄,結果鬧出笑話的事。比如在采訪別人時,就曾稱別人的父親為“家父”。今聽這個狂人雖然牛逼吹得有點大,但聽他談論一些道理,又像是很有獨到見解,因此腦海中馬上有了點私心雜念:趁現在隻有我們兩人在,何妨把平常不懂的又經常接觸的《論語》中的幾個句子問一問這人,如果果能學上兩招,也好作為今後在同行麵前炫耀的談資。況且今天是這人主動要我考他,即使是我無知,也不會丟臉。正這樣想著,沒料孔子突然打住,問他貴姓,隨口回答:“免朱姓貴,不是什麼官,也就是為大家服務的一個壇主。”

“是官強似民,早看出你不是一般的人。真羨慕你,這麼年輕,就當了處級幹部,不像我,起步晚不說,而且做官的時間太短,最終是個白身。我是毀在那一套迂腐理論上啊。”從表情上看得出來孔子對當官的人的尊重。

“謝謝誇獎。我也隻是比較聽領導的話,平時說話辦事在領導跟前永遠是個順毛驢,所以很容易得了眼前這個位子。要說我的處世之道,也算受了《論語》的啟發,君君臣臣父父子嘛,從不幹忤逆上司的事。”朱暈輕飄飄地說。

“你老別再損我了,我知道那一套隻能害人不能成事,如果硬說是因為受了《論語》的影響,而有所成就,我寧可認為是《論語》害了你和你的領導。假如沒有這麼一本小毒草,憑你的明白,說不定官做得還會大一些,事業更有創造性。”孔子親切地稱呼起朱老來。

朱暈本是一個好戴高帽的人,乍聽孔子又稱老又誇他是一個明白人,陡然態度有所轉變,也不在乎眼前坐的是不是一個神經病,又想著弄明白幾句他一直搞得不太懂的話,當即附和道:“先生說得也是,實話對您說,作為一個年輕人,我從內心也是不讚成李彤的,但因為她能說會道,人也有些姿色,不知怎麼就把我們台裏幾位管事的領導說服了,說是她能給台裏掙錢,不管三七二十一,任她到壇裏胡說八道。您知道,我們這些欄目,別看一個個光芒四射,挺能蒙人,除了一兩個每天說點正經的事,其餘大多數都是以掙錢為第一要務。我作為一個欄目的負責人,在不知道的人看來,也許官很大了,權力很大,想讓誰上讓誰上,想讓誰紅誰就紅,實際上也隻是一個小頭目,為了給台裏掙錢,不得不違心地幹些媚俗的事。另外李彤的領導易三國,還有她的經紀人塗含淚等,都是巧舌如簧,很能忽悠人。特別是那個塗含淚,不僅巧嘴八舌,而且臉皮特厚,愛出風頭,專會給有錢有勢的人捧場,不僅在很多老板看來是條可愛的叭兒狗,就在我們台裏也拿他當寶貝呢。你現在反對李彤講《論語〈別裁〉》,少不得下一步和這人打交道,小心他咬你一口。我看你是一個有思想的人,所以給你說這些,目的也就是想讓你知道,我這個壇也不是一片淨土,有時也要屈服於權勢,屈服於金錢,屈服於不三不四的人。如果我們的節目有讓您不爽的地方,一方麵誠懇地接受您的批評,一方麵也請您海涵。好了,閑言少敘,還是向您請教幾句《論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