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外。
張翠環剛跪下沒多久,天就下雨了。
該死的春雨,天天下天天下!打濕她的衣裳帶著無比的寒涼。
張翠環眼裏劃過一抹惱怒。
“娘娘,雨越來越大了,咱還跪嗎?”春花湊到張翠環跟前,小心詢問。
張家被抄,父兄被打入大牢,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很有可能會引起狗皇帝的懷疑。
“皇上,皇上,求求您見見臣妾吧。”張翠環喊了又喊,在風雨中如泣如訴。
“皇上,臣妾自知父兄罪孽深重,已是不敢祈求皇上的原諒,更不敢為父兄尋求借口開脫。臣妾聽聞二人的累累罪行,隻覺愧對百姓更愧對皇上的恩寵新任,這讓臣妾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嘎吱一聲,門開了。
小柱子替方晴撐著傘,方晴卻是看都不看張翠環,轉身就走,卻聽張翠環嘶聲喚道。
“皇上,臣妾有一物想送給您。春花!”
春花噙著淚打開麵前的一個錦盒,一張長長的白紙,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皇上,這是娘娘連夜為百姓抄寫的祈福經,娘娘聽聞太史令與昌平侯所犯之罪,當場泣血。忍住悲痛,連夜虔誠的抄寫了這部祈福經,惟願皇上與百姓安康。”
“是啊,皇上,娘娘身體一向不好,卻為了百姓與您,通宵達旦險些把眼睛都熬壞了。”
秋月在一邊附和,滿麵的傷感。
張翠環咧嘴苦笑,一行清淚緩緩從眼角滑落,大義凜然的雙目下又似隱藏著無盡的悲傷。
主仆三人唱作俱佳的表演,真是令在場眾人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方晴都快看“哭”了。
眼角瞥過張翠環,方晴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愛妃有心了。”
張翠環抬起眼皮,用哀慟的目光看向方晴:“臣妾想去大悲寺替百姓祈福,以盼能稍稍消減一些父兄的罪孽。”
方晴點頭應允。
張翠環心中一喜,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繼續悲悲戚戚。
前往大悲寺的途中她會巧妙的“失蹤”,等找到那個人,顛覆了這楊家政權,她一定要替父兄報仇雪恨!
…
原本打算回寢宮的方晴,腳步一轉,往皇後的未央宮而去。
未央宮。
“皇後娘娘,皇上今天當眾擬定小殿下為大衛太子,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老嬤嬤滿麵欣慰,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張翠環明明出身平民,卻如同一座大山,壓得後宮嬪妃喘不過氣。
皇後娘娘端莊賢淑,磊落光明,從不屑於爭寵,不過直言勸誡皇上不要過於沉迷美色,要已國事為重,便被皇上漸漸厭棄。
連統管六宮的權利都被張翠環那個賤人一點一點蠶食。
賤人在這宮中囂張跋扈,在皇上麵前又楚楚可憐,完全就是一雙麵人,偏偏皇後娘娘不屑跟她計較。
被皇上冷了心,幹脆關起大門,連妃嬪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一心教導小皇子,不聞窗外事。
皇後劉微的眼裏閃過一抹迷惘。
皇上,難道真的變了?
她還要對他抱有幻想嗎?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誤解中,她年少時的熱情早已被消磨殆盡。
她的心隻剩冰冷,隻望明安能平安長大,餘生安好。
“母後,父皇今天會來看兒臣嗎?除了去年底的年宴,兒臣已經好幾個月沒見著父皇了。而且年宴的時候,父皇總共也隻跟兒臣說了兩句話。”
六歲的楊明安揚起小臉,骨碌碌的眼睛寫滿期待。
劉微眼皮微微一垂,很好的掩去眼底的失落,嘴角擠出一絲笑意。
“安兒不是說父皇壽誕要到了,你要親手為父皇作一幅畫嗎?等畫畫完了,安兒就能見著父皇了。”
旁邊的心腹宮女道:“娘娘,今天皇上親封了小殿下為太子,說不定等會就過來了。”
一邊的老嬤嬤立刻眉開眼笑:“翠雲說的有理啊娘娘,皇上親自擬的聖旨,小殿下如今可是東宮太子,就算錦繡宮那位好運的誕下龍子,也越不過太子殿下。”
小明安眼睛一亮:“父皇今天真的會來看兒臣嗎?”
劉微摸了摸他的腦袋,歎了口氣,心知又要讓這個孩子失望了,剛想安撫,便聽到太監獨有的公鴨嗓唱喏道。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