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年,溫若寒得見先祖秘籍,上寫‘黑玉重陰台’至陰至邪可招魂複生。
他推下一切事務下山尋找傳說中的重陰台,十八年方得。
他在人海茫茫追尋十八年,每到孟春就會返回岐山陪她看花海,除卻大子繼承宗主位的儀式,再未逗留過。
儀式過後,深夜降臨,一襲黑衣挺拔背影逐漸隱入漆黑的夜幕,再也看不到一絲影子。
年過二十八歲的溫旭正式從父親的手中接過龐大的家業,他褪去青澀變得沉穩起來,不苟言笑。
他更像溫若寒了。
“兄長,夜已深,為何還在瞭望台吹風?”溫晁將手中的披風蓋在他身上。
這年溫晁二十五歲已經成家,同姑蘇藍氏二公子一樣擔任家族執法長老,幫助兄長延續家族榮耀。
溫旭沒有回頭看他,依舊朝下麵下山必經之路望去,那道長長的山路。
溫晁清晰看到一向冷麵的兄長眼眶紅起來,他驚訝的要出聲卻發現兄長眼尾滑下一道水痕,淚滴灑在地板上暈染開來。
“小晁,今後我們再苦再累也不會有父親庇佑了。”
溫晁性子同兄長不同,他心境更開朗一點,似乎心有感應他覺得胸口一痛,向下麵山路望去。
那裏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
十八年的時光,溫若寒走過很多地方,他終於將兩個孩子撫養長大,可以放心得離開了,去尋找能夠複活他妻子的方法。
漫漫長夜,狂風刮過,他蜷縮在沙漠的石壁裏。
呼嘯的飛雪,望不到盡頭的雪山,他下頜胡渣微微長起,後背單薄的披風絲毫不起作用,他被風雪吹得眯眼,撐著木杖慢慢的朝上走。
他想,重陰玉極寒,雪山或許會有,因此他走過了大陸三十一座雪山。
一年春去,一年冬來。
雲夢,上元節。
黑衣男子,身形偉岸,負手走在人群中,周身熱鬧非凡,他看過兩邊色彩絢麗的燈籠,聽過熟悉的小販叫賣聲,感受著人間的煙火。
一小販見他氣質不凡定是富貴人家,殷勤的叫賣。
溫若寒眼底觸及角落裏紅肚兜娃娃形狀的燈籠,凝視良久。
小販以為他喜歡,便在旁邊不停的誇讚,埋頭點著手指頭來講述燈籠有多好,用了何種材質定能用上很久,沒等他停下一錠銀子接在手裏。
等小販一抬頭,人不見了,角落放置娃娃燈籠的位置空蕩蕩的。
他提著略帶好笑的娃娃燈籠走在人群中,忽覺身後有人喚他的名字,普天之下能喚他姓名的也就一人。
溫若寒。
溫大寒。
他回首,燈火闌珊之處,一名身穿赤色繡金的女子站在那,笑著朝他招手。
她揚了揚手裏的蓮花燈,眼睛笑彎如同天上月牙。
溫若寒愣住,眉頭鬆下正要走過去,下一眼人群中再無那人身影。
又是幻影。
可幻影也是好的。
他垂下頭轉身隨著人流離開,繁華的街市如何也掩蓋不了他周身的孤寂,清冷,蕭索。
前頭有一家糕點鋪子,他再次頓足靜默的望著,商販依然熱情的吆喝著。
他心下一笑,怎麼吆喝的詞還跟以前的一樣?
聽那商販花眼的吹捧,他輕輕拿起一根竹簽嚐了一下,書房小廝呈上過一次蜜薯,這是第二次。
依舊不甜。
商販見人不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裏,以為客官不滿意,“怎麼會不好吃呢,我這手藝可是祖傳的,客官您瞧我這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