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霄聽了奉禦這話,有一會兒沒說話。
吃驚也沒有吃驚,不吃驚但又對她的彪悍手筆一時不知作什麼評論。
姑娘總是時刻讓人無言以對。
其實奉禦是個簡單人,又是個不簡單的人。顧青霄對她的看法說複雜也不複雜,說不複雜但也怪說不清的。
這是個超脫於凡塵俗世規則的姑娘啊。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來的、出生在何地、父母是誰、可還有其他兄弟姐妹;
真正到底是怎麼長大的、武功又是誰教的、還學過其他什麼……
她就像是天外來人,一切都不可考究。
她要蓋學堂,她要這裏的所有孩子都來讀書,和大發善心無關,但要說是一氣之下為孩子也不對。
她不受規則束縛,但也不會任性隨心而動。
總之,顧青霄很難有比較準確的形容能描述她。
不過……
“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交代人去辦。”奉禦說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成了顧大當家的規則。
不需要問理由,不需要管後果。
她吩咐他了,那他就照做。
乍這麼一說,就好像他是個盲目順從的信徒——雖然顧大當家自認他不是,不過旁人要是這麼認為也是可以的。
和奉禦一樣,他又不在乎世人眼光。
“大當家?”
謝先生聽自家大當家隨口推銷商品一樣把他推出去,也不問問他願不願意做,就有點兒鬱悶。
大當家朝他身上一瞥的時候,他還茫然了一瞬。
有這麼坑自家人的嗎?
謝先生絕語。
“奉姑娘要讓村裏所有的孩子來讀書,如此仁善胸懷,著實讓人敬佩。”謝先生隻好走出來,恭恭敬敬朝奉禦拱了拱手,“大當家開玩笑過了,姑娘不要聽他胡說。”
謝先生說著沒好氣地小心剜了他們大當家一眼。
他一生教過顧青霄和顧箏瀾這兄妹倆後,就對教書先生這個職業有了幻滅。
他教不起教不來,一點都不想教。
奉禦:“你不願意?”
謝先生:“姑娘,實在是我不行。”
奉禦:“……”
雖然她沒有想差,但奈何顧青霄在旁邊噗嗤笑得太不健康了,害得她也莫名沉默了一瞬。
奉禦看顧青霄,這是你家先生,你這樣厚道嗎?
顧青霄一撩衣袍在旁邊的凳子坐下,手肘搭在小床欄杆上,笑道,“謝先生不用謙虛,你很行。這事非你莫屬了。”
“寨子事務那麼多……”謝先生必須要掙紮。
“以後除了還管賬,你就隻管在這邊教書。”顧青霄快刀斬斷他,
“這麼多年了,山寨大小事務多由你打理,你也太辛苦了。以後我多找兩個人幫你分擔。”
謝先生在落雲山人稱管賬先生,其實幾乎什麼都得由他管。
顧青霄是個甩手掌櫃,林熊蘭隻愛舞刀弄槍,剩下的大多是和林熊亮那樣的大老粗。
要說能人異士也有,但好像大家都欺負謝先生這個有文化沒脾氣的好好先生,於是落雲山有事沒事都是謝先生的事。
“……”謝先生很有在教小時候的顧青霄讀書時拿尺子抽他的念頭。
說的好像踢他來這邊教書工作量就小了一樣。
兩邊跑更累了好吧。
真心讓他退下來頤養天年難道不是應該讓他什麼都不用幹,每天就喝喝茶曬曬太陽諸事不憂?
就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