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啦,”陳羽一伸手,把陳淩從被窩裏挖出來,
“秦教練請假在家給他兒子慶祝,他不在,你就敢睡到晚上去。起來,咱們出去逛逛,後日是四嬸的壽辰,咱得挑點兒禮物。”
冷淩坐在床邊搖搖晃晃地揉著眼睛,道:
“後天?那明天再出去買。”
說完又想往床上倒。
陳羽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一把扯起來就往洗臉盆那兒去。
“禮物要用點心思的,哪兒那麼容易買到?”
“行吧,”冷淩大大地張嘴打了個哈欠。
天知道她有多累,有多久沒有放鬆下來,好好地睡個完整的覺了。
精神力是能支撐她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睡,但也撐不了長時間連軸轉。
彩雲上前伺候她洗漱,她閉上眼讓彩雲折騰,就連漱個口都沒睜眼。
一邊漱還一邊說道:
“咱們上回買的那六套頭麵,掌櫃的送貨送晚了,特別多送了套綠寶石的當賠禮,我看那套的顏色就挺適合送給四嬸去的。”
陳羽一拍桌子,聲音大得給冷淩嚇一哆嗦,瞌睡都給嚇沒了。
她睜開眼睛看過去,隻見陳羽拉長著著臉正瞪著她,冷淩縮縮脖子。
陳羽教訓她道:“越來越不像話!頭麵是長輩送晚輩,或是平輩間在重節、重禮時贈送,豈有小輩送長輩之理?”
訓著訓著又歎氣,道:“你呀你……三叔也真是的,咋不讓你多學點規矩?這一天天地,就知道調皮,以後嫁人可怎麼好?”
“那就不嫁,”冷淩說著湊到陳羽麵前道:“我的誌向是……”
“行啦,”陳羽一把推開她的臉,又抓住她的肩膀,摁在梳妝台前,親手拿過玉梳給她梳頭發。
“別盡想些不著調的,做生意還能影響你的婚姻大事了不成?”
說著兀自不解氣似地,很用力似地,拽了下陳淩的頭發,卻連根頭發尖都沒扯動。
冷淩張張嘴,又打了個哈欠,想反駁陳羽。
“別說話,我就是縱著你胡作非為了,什麼都敢想。”
陳羽輕拍她的小腦袋道。
“疼,疼,疼,”
冷淩麵無表情地、上下張合著嘴唇喊道。
陳羽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道:“不疼不長記性,要再疼些才好。”
嘴上說著,手卻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口中無奈的語氣:
“看看你,頭發也敢剪,還剪這麼短!”
“我都剪好久了,你現在才說!”
冷淩扭頭,眼神表示,她很不服氣。
陳羽把她的頭掰正。
“坐好!梳個頭都這麼費勁,一刻不得安生。”
一邊梳一邊歎氣,眼裏不知不覺間就浮現了一層霧氣。自己的這個堂妹啊,就是這麼讓她心疼,心疼得不知怎麼是好。
冷淩看到鏡子裏的陳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想轉身又被按住,遂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別哭,就是剪個頭發,還會長的。你看現在這長度,長發及腰,又美又颯,輕鬆飄逸還不累贅,多好。”
陳羽用手背按了按眼睛。
心想,但凡三叔另外三個兒子爭氣些,不那麼自私自利,以致讓三叔早早就分了家,陳淩也不會想著出去和男人做生意。
在南河時就拋頭露麵,好好的一個世家千金,整天要學著盤算謀生營利,現在來了都城,還為了這些剪了頭發……
如今有自己在還好,若是等自己嫁了人,那這丫頭又該成什麼樣子?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忍住洶湧的淚意,抽過彩雲手裏捧著的速發帶,給陳淩紮馬尾。
冷淩眼瞧著陳羽的樣子,乖乖地坐著一動也不敢動,不敢再說什麼了。
她怕再說下去,這三姐真能給她,當場表演個什麼叫水漫金山。
馬尾紮得很慢很慢,陳羽的頭一直也沒有抬起來,就在冷淩感覺自己又快睡著了的時候,才總算是紮完了。
“三姐,說說四嬸的壽宴吧,那天,都會有什麼有趣兒的?”
總算是沒事了,冷淩趕緊找話題。
“通常這種宴會,哪能有什麼有趣兒的啊,”
陳羽放下玉梳,坐去榻邊,看彩雲為陳淩穿衣,聲音裏還帶著些後鼻音,有些沉悶地道:
“不就是陪各家夫人、小姐們說說話,逛逛園子,扯扯家長裏短?估計除了你,誰也不是奔著看稀奇去的。
應該還會聽聽戲,都城有個很是出名的戲班子,以四叔的身份,必是能請得到的,可惜你又不喜歡,就你那性子也不是個能坐得住的。”
戲班?戲?
腦中靈光一閃,冷淩一腦門磕在梳妝台上:
“有了,我有辦法了!”
陳羽被她突然的動靜嚇了一跳,睜圓了漂亮的杏眼,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