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明打斷她的話,終於認真地問她說,小許,不是你吧?
是我什麼?
你報的警呀!……不是你?
小許立刻反駁道,喲,老主任,您馬上就是副院長了,說話可得注意政策。您怎麼認為是我呢?我怎麼給您這個印象的?我什麼時候得罪您了?
劉家明笑,說,鬼丫頭,這些天,就看你歡實。
小許反問,我怎麼歡實了?
劉家明半真半假地說,小許,我可發現了,你有問題……
小許一聽,心裏一驚,臉上即刻就顯現出來。
劉家明一見,就拍拍她的肩膀,說,看看看看,說中了吧?
什麼呀!小許撒嬌地推開劉家明,背過身去。
昨天中午回醫院的路上,她接了一個電話。是高長河打來的。不知為什麼,一開始,她心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高長河說,雲,法庭上的事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
看出我的“百無一用是書生”了吧?
小許答非所問,說,你累了吧?你沒休息休息,睡一會兒?
哪兒睡得著啊。他說,我真不知道下次上法庭,那個女律師還會問出什麼來。……雲,萬一我……萬一他們非要讓我說出能證明我不在現場的證人的話,……萬一的話,你肯給我做證嗎?
許蕙雲一聽,一下子沒了主意。以前你以為他什麼時候都會保護你,你從來沒想過他也有需要你保護的時候。她遲遲不能答複他。
雲!雲?你怎麼了?
小許說,沒怎麼。
你……行嗎?給我做證?
小許說,你說呢?……如果你真想讓我出麵做證,我就去吧。
啊——
小許聽得出他的聲音裏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說,可是,那就委屈你了。醫院裏對你會有看法……你的壓力就大了……可是,要不是他們這麼逼我,我絕不會……你聽著呢嗎?雲?
小許說,我在聽。
你不高興了?你在怪我嗎?
沒有。她說。
高長河的聲音顯然輕鬆了許多。他說,雲,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提到你的,你放心。
好吧。小許絕望地說。斷掉電話,她又想起自己夜裏做的夢,小女警察對她說,你的問題不講清楚,你就上不了山……
劉家明走開後,許蕙雲與小劉律師通了電話。證實是他報的警後,她說,好呀,你搶了個頭功,可把我害苦了;人家還以為是我打的小報告哪!
劉東說,什麼叫小報告?這是與警方密切配合!誰這麼說的,現在就查他!
小許說,嗬,看把你能耐的。……不過,聽說,今天法庭上原告的女律師特別棒啊?
劉東頓了頓,說,一般吧。……我也不錯呀!可惜你沒來,我都沒情緒,給她留了點麵子,否則我更得棒。
小許被他的話逗笑了,說,好好好,就算這次是因為我沒去影響了您這個大律師的發揮,下次我一定去旁聽,如果比不上人家,看你還賴誰!
劉東又問她,你那兒怎麼樣?又有什麼新發現呀?許偵探!
小許說,既然警察介入了,我就不想再費腦筋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們就行了。
劉東說,這就對了,咱們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嘛。
這天下午,警方和小許談話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兩個年輕警察對小許此前所做的一切讚賞有加,他們邀請小許一起去吃晚飯,小許婉言謝絕了。在和警方的談話中,她可以說是基本上和盤托出了,但是她也保留了兩處,一個是自己與高長河的關係;還有就是老黃與畢太太的關係。究竟為什麼?她也不明白,就是覺得一是證據不足,二是還有些惺惺相惜。
她回到辦公室,見老黃還在,並不驚奇,就重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了一口水。
老黃仍是呆呆的,心事重重,問她,談完了?
嗯。
怎麼這麼長時間?老黃又問。
小許說,人家問得細唄。
都問你什麼了?
小許說,都是誰值班、誰主刀、誰和誰有矛盾……你呢?他們問你什麼了?
老黃遲疑少許,打著官腔說,就是工作上的問題,醫院醫療方麵的全麵情況……
小許見他這種時候還繃著架子,就惡作劇地說,不對吧?他們還問我,你的生活作風怎麼樣?……我就想,你的生活作風和這次事情有什麼關係呢?
老黃十分緊張地盯著她,問她,真的?他們問的就是這個詞——生活作風?
是呀。小許心裏暗暗發笑,她接著問他,您是不是和……老畢的……?
老黃說,這和手術有什麼關係?
小許說,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吧,我絕不會說出去的。……而且我覺得,你如果和我說說,心裏可能會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