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兩極對峙的格局中,蘇聯這一極稀裏嘩啦了。其結果是什麼?就是美國這一極超強地凸顯出來,美國積蓄多少年的世界霸權主義心態總算有了實現的可能,自以為自己可以在全球事務上為所欲為了。我們退一步講,或者說談一個不講原則的假設,如果美國果真強大到可以在世界政治、經濟乃至軍事事務中說一不二,倒也未必是什麼太壞的事情,畢竟世界秩序重於世界混亂。但我們看到的事實是,當美國自以為自己是老大的時候,它突然發現在它身後有一大批世界級的大國,比如英國、德國、法國、日本、意大利、俄羅斯,當然也包括我們中國。雖然這些國家與美國單兵較量確實還不在同一個重量級上,但其中任何兩三個國家在一個問題上達成聯盟或者協議,雖不能說肯定改變美國的政策預想,但卻能大大牽製美國的意圖。這些年來歐盟的聲音,來自中俄的合作,來自中亞的挑釁確實讓美國頭痛不已。但在一種老大心態的驅使下,又不願意放棄唯我獨尊的行為模式,結果相互之間矛盾和利益衝突客觀導致了世界局勢的不確定性。也就是說,當今世界的風向亂了,很難說有一種風能常吹不息。結果地區間爭端與衝突頻繁,不僅體現在經濟和外交關係上,甚至還體現在軍事上。世界局勢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悖謬:冷戰時期沒仗可打,和平成為主流的時代倒爭端與衝突不斷。
如果僅僅是如此,問題倒也不大。世界的不確定未嚐不是我們發展中國家的一種走向強大的機遇與發展自己的可能空間。但問題是美國出於冷戰思維的延續,或許這也是人類的一種本性,總要尋找一個對手,沒有對手哪怕假想一個也行。蘇聯解體了,俄羅斯不是共產黨政權了,環視當今世界也隻有中國又是共產黨的政權又還有相當的力量,不找你找誰?結果在我們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在我們還不願意過早挑頭的情況下,被迫麵對麵地站到了美國的對手位置上。這些年來中美之間的恩恩怨怨與不斷的摩擦皆源於此,以至於在相當一段時期內,中美之間的關係從“戰略合作”的夥伴關係被美國單方麵變為了“戰略競爭”的對手關係。我們再想韜光養晦,人家也不相信了,那就隻有崛起了。當然我們仍然強調是“和平崛起”。
(二)恐怖主義在全球蔓延挑戰現存秩序,不能再輕言革命,中國在世界反恐怖主義的行動中要心中有數
對於“恐怖主義”這一詞彙,進入中國公眾的視野為大家所熟悉也就是近些年的事。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恐怖主義基本上是一個典型的西方詞彙,是依附於西方話語係統的。在傳統西方政治學中,恐怖主義的根源就是兩個,一個是共產主義,一個是民族主義。這種帶有強烈偏見的觀念不僅為相當多的西方政客所堅持,也為眾多的西方社會民眾所接受。
說實在的,在上個世紀70年代之前,他們這種觀念我們中國人也是根本不在乎的。當時出於意識形態的對立,我們甚至還公開宣稱,我們就是要輸出革命,隻要世界上還有一些民族國家的人民沒有擺脫殖民地統治,沒有實現民族獨立,我們就要去支持,我們就是要建立“赤旗的世界”,國際主義嘛。所以,如果我們的做法被西方國家反對的時候,我們還會在《人民日報》上發表大篇的文章,理直氣壯地說:美帝國主義罵我們了,罵得好。他們越罵越證明我們做得對。做得讓美帝國主義難受了,就是讓世界人民高興了。但是,隨著現代社會的發展,世界的發展不能沒有中國,中國的發展也同樣離不開世界。所以,我們開始改革開放了。我們要打開國門,要走向世界,要與西方國家打交道。說句不合時宜但又是實在的話,我們要開始與魔鬼打交道了。
與魔鬼打交道也有兩種模式,一種是按照我們的思路與我們的規則去與魔鬼打交道,另一種模式是用魔鬼的規則來與魔鬼打交道。我們當然希望是用我們“天使”的規則來做。可是環視世界,我們不得不承認目前的世界格局與世界秩序還是西方列強的天下,人家經營了幾百年,雖不說根深蒂固,也已經大成氣候。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就不得不按照魔鬼的規則來與魔鬼打交道,至少在我們有能力主導規則之前必須這樣。如果我們認可這一判斷,馬上就麵臨一個問題:麵對日益頻繁的國際恐怖主義活動和西方社會急迫的反恐怖主義要求,我們該如何應對。我們表態緩一些、含混一些都不行。由於西方政客的曆史心理,2004年的時候,美國總統小布什不就暗示我們中國與恐怖主義的關係嗎?盡管我們抗議之後,他被迫收回,以“口誤”推責,但事實上,“口誤”後麵是根深蒂固的不友善心理。
中國肯定要反對國際恐怖主義的,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但有一點我們必須認識到,就是對待恐怖主義的根源上一定要有曆史唯物主義的態度。為什麼要搞恐怖活動,就是因為一些民族、一些政治組織、一些社會群體對於現有國際秩序與格局的不認同、不滿意。西方強國出於自己的利益和為了維護有利於自己的現有國際秩序,以所謂“國際公理”“人類普遍價值”,向其他民族和地區的民眾強加自己的價值觀、文化觀乃至宗教觀,其他民族和群體稍有不接受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進行大肆討伐,這當然是不能為其他民族和群體所接受的。所以,不公平的國際格局與國際秩序不從根本上改變,恐怖主義是不可能徹底消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