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說:“這個杯子…等下…你提醒我洗掉哦……不然怕傳染……”
都什麼時候了,這人還能說出這樣的廢話來,艾爾海森當時沒被氣笑,他認為多虧自己性格好。
該說不愧是璐璐希婭嚒,她永遠能比你想象得更卑微一點:
“那不用提醒了,我會自己記得?”
艾爾海森很難控製放下杯子的力度,也很難控製不銳評一番此情此景:“說實話,我現在很難分辨你是先天腦部缺陷,還是燒壞了腦子。”
雖然話說出口,他就發現事情更糟了。
怎麼會有人那麼能哭的?
他以前從沒發現……哦,也不能這麼說,上回丟失稿件時,璐璐希婭就已經嶄露頭角,為能哭二字埋下了伏筆。
原諒艾爾海森確實不能共情她在傷心些什麼,可最絕的是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她在傷心什麼。
她說抱歉。
她說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他想要的回答。
她說她很害怕。
艾爾海森不懂她在傷心什麼,但他可以理解她的邏輯。
他看了一眼璐璐希婭柔軟的眉目,脆弱的淚水,又努力又笨拙的神情,忽然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想到了,或許曾有很多次,她都這樣努力向人傳達過心意,卻從未成功。
眼前的璐璐希婭不是十九歲的成年人,不是為理想而戰的英雄,而是那個被欺負了也不知道原因的小朋友。
情緒是她無法戰勝的怪物,不論是她自己的情緒,還是別人的情緒,都是如此。
艾爾海森決定給她更多耐心。
然而,這不代表他在聽到對方誇他是個好人時能忍住某種破壞欲,他想打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麵是不是沒裝載任何有關男女生理構造和激素吸引的常識。
他不該對一個小孩計較那麼多,隻要把她當成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就好,他是這麼告訴自己的。但這很難解釋,他為什麼會對“小孩”產生一些難以言喻的攻擊性。
璐璐希婭的身體可不是小孩的身體,她發育得很成熟。
艾爾海森將視線從她柔軟的腰肢移開,用更為冷淡和富含智性的語氣問她:
“我想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生活一直在出相同的錯誤?”
麵對璐璐希婭不知所措的眼神,他看似心腸冷硬地指出一點——她從未想過向他求助,是認定他不會幫助她嗎?
這個問題的潛台詞說的是,在她眼裏,艾爾海森是否不具備幫助他人的基本良知,換言之,艾爾海森是個冷血無情、自私自利的東西。
他堅決不承認這個問題裏夾帶私貨,頂多算是附帶疑問而已。艾爾海森一貫不在乎他人評價,就是這樣,嗯。
麵對他的發問與指責,璐璐希婭先是發懵,反應過來後,她一邊掉眼淚,一邊承認他說得對。
“你說得對,抱歉啊,我也不想哭的,這個東西我控製不住……”
其故作嚴肅卻難掩蓋的傷心麵容,真的很難不讓人以為是艾爾海森在欺負人。
艾爾海森不知道她在麵對其他被劃入自己人範圍的親友時,是否也會這麼好欺負。
她此刻毫無防備的軟弱與順從讓人升起一股隱秘的破壞欲,艾爾海森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以免發展出某些不太妙的念頭。
他深吸了口氣,將冷靜注入靈魂,耐心地問她,可不可以告訴他為什麼當時沒有向他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