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不斷的在耳邊呼嘯,將濃稠的血腥味吹得四散,滿地都是建築和植被的碎屑,混雜著人類的殘肢顯得分外詭異。

月拎著手裏的獄門疆緩慢的走在蕭瑟的路上。

天元扇動翅膀落在了她的肩上,,偏頭去看月疲憊的眼眸。

“這樣真的好嗎?”

把澤城大人的身體燒掉。

他以為……

他以為月會把他留下來。

“……沒什麼好與不好,他已經走的夠久了。”月緩緩的抬腳踩在地上,重複著這個動作慢吞吞的向前移動。

跟她一樣。

留下來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月遲鈍的轉動眼珠看著眼前的路,感覺全身都在被人用細針一下接一下的紮著。

她身上的和服沾滿了血跡和灰塵,被袖子擋住的手腕有黑繩留下的道道傷痕,腫脹著向外散發著痛感,遍布全身的黑痕絞著她的大腦一陣一陣的混亂。

“天元。”

“……我大概也要消失了。”

月的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依憑的微弱聲線被呼嘯的冷風吹得四散。

“……”天元沉默著沒有應答。

“我離開以後你可以在屋子裝上一台電視,多看看別人的奇思妙想有時也是個不錯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嗯。”可我隻需要你的聲音就夠了。

“把薨星宮裏弄的亮一點吧,黑漆漆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嗯。”讓他看清楚這個空蕩蕩的地方有什麼用呢?

“不然你叫些人下來陪你吧,可以多叫一些人,弄成換班的形式也不錯。”

“……嗯。”我隻想要你的陪伴。

不要再說了。

求你不要再說了。

天元心裏的想法萬千,卻全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裏。

“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呢?

月一時半會還想不到要再補充些什麼。

啊啊,早知道會這樣應該早一點列個清單的。

他要怎麼辦啊?

隻剩下天元一個人了。

貪吃又懶惰、沒規矩又大大咧咧、好動又不聽人講話、狡猾又歪理一大堆……

這樣的人,怎麼能讓她安心留他一個啊。

但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身體發出的警報讓她的大腦無比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期限將至。

“天元……”

“嗯?”

“你要好好的。”

說些其他的回答!

快!

快想想還有什麼其他的回答——

還有什麼其他的回答……

——想不出來。

他沒辦法阻止月的消散,就像千年前沒辦法醫治澤城悠的病痛一樣。

什麼咒術界的基底,什麼不死的結界術天才。

都是沒有用的虛名。

“……您真是壞心眼。”

事到如今還說些仿佛詛咒的話。

不能說些怨恨的話嗎?

天地規則也好、他也好、那些高專的人也好。

埋怨誰都好。

求你不要就這麼輕飄飄的鬆開手。

他控製著麻雀貼在月的脖頸上,聽不到這個已死之人的脈搏聲,也沒有溫度。

月早在千年前就已經死了。

而現在要再來第二次。

為什麼——

她不是受天地意誌所偏愛嗎?

為什麼有那麼難挨的苦難都排著隊來找她?

天元想不到答案。

月將手掌摁在了臉上黑痕蠕動的地方,她的手掌浮現出淡淡的微光,將黑痕給慢慢壓在了衣服底下。

她隻救了那幾個孩子,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因果線纏在她身上。

月緩緩的從嘴裏呼出一口濁氣,沒有溫度的氣體連與冷風凝成水珠的機會都沒有。

身體傳來的痛感比千年前要強上數百倍,仿佛是全世界的因果線都纏在她身上一般。

那幾個孩子都很優秀啊——

優秀到會對世界產生深刻的影響。

月低頭輕輕的笑了幾聲,手腕上的鐲子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這樣也好。

“說起來……我似乎答應過要和那對雙胞胎見麵。”

美美子和菜菜子會不高興吧?

“還有,很久沒見到那個溫和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