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落,現實已然明了。
乙骨憂太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月見裏千繪,變成小孩子了。
他蹲下身,迅速調整好自己,才溫和地對她說:“我叫乙骨憂太,而你就是月見裏千繪。”
“可是……”女孩歪歪頭,“我不記得了,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
“沒關係的。”他安撫,“你大概隻是中了術式,等術式解開就好了。”
“術式……?”
乙骨憂太一怔,看著月見裏千繪疑惑的臉,他才發覺事情有些棘手。
怎麼會這樣?
連術式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
高專,醫務室。
“所以,這個小家夥……是千繪?”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乙骨憂太該解釋的都解釋過了,現在也是頗為無奈地點頭。
他不知道千繪中的是什麼術式,所以也沒辦法解開,隻能等五條悟回來用六眼查看一下。
又因為害怕這種術式傷害身體,所以還把人帶去了醫務室。
天知道,當他帶著一個和月見裏千繪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走進醫務室時,給這位向來處變不驚的校醫造成了多大的驚嚇。
家入硝子脫口而出:“這才多久,你們怎麼連孩子都有了?”
乙骨憂太:“……不、不是的!”
那張一貫靦腆的臉染上羞赧緋紅,還要著急忙慌解釋:“這是千繪!她不知道中了什麼術式變小了!家入老師能不能幫她檢查一下身體,看看術式有沒有給身體造成影響。”
哦,術式啊。
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家入硝子一歎氣:“把她放過來來。”
她本來隻把這當成是一個普通檢查來做。
結果沒想到,等結果出來,她看著上麵的文字,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這血液中的東西……
最後,她轉過頭,對一臉惴惴不安的乙骨憂太說:“不太樂觀。”
乙骨憂太著急:“這個術式真的對身體有影響?”
“不,不是術式影響。”家入硝子思忖,“我這檢查的結果顯示,她身體裏有十九種藥物的成分,很複雜,但是又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人倒是不會死,就是很痛苦。”她湊過來,難得對這位年幼的女孩產生了濃鬱的好奇,“小千繪,你不痛嗎?”
女孩的神色很平靜,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痛苦。
女孩歪頭:“我不叫千繪。”
這個名字又被否認了。
家入硝子豁然起身。
“我想問問,她最近有沒有接觸到什麼人?”
乙骨憂太想了想,搖頭否認:“沒有,千繪最近都和我在一起。”
家入硝子了然,又覺得確實怪異。
也是,有乙骨憂太這個特級在,再加上月見裏千繪自己那一手開門的能力,怎麼著也都不至於被人注射了十九種藥劑還毫無所覺。
可是……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
——總不可能是賽博咒靈,在被袚除的時候蓄意報複的?
……也不能吧。
太離譜了。
“是博士。”這時,坐在手術台上的女孩開口 ,脆生生的聲音直擊人心,“是博士給我注射的藥劑。”
兩人一愣。
乙骨憂太蹲下身,小聲問她:“博士……是誰?”
“千繪,告訴我好不好?”
明明是在高專,怎麼會發生這些事情?
女孩歪歪頭,再一次否認這個名字:“我是0729,不是千繪,你找錯人了。”
0729?
她說她是0729。
可是這怎麼聽都隻是一個編號,並不是一個人名啊。
乙骨憂太有點無奈地笑起來:“千繪難道連爸爸媽媽取的名字都忘記了嗎?0729……七月二十九日,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女孩一動不動,也沒有生氣,就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一板一眼,認認真真地回答:“我的爸爸媽媽沒給我取名字,0729是不是日期,是博士的第七百二十九個試驗品。”
博士,又是這個稱呼。
乙骨憂太聽完女孩口中的話,突然心就沉下半截。
……試驗品?試驗什麼?什麼時候做的?和她體內的藥物有關係嗎?
到此,事情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的。
家入硝子和乙骨憂太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抑製住想要吸煙的衝動,說:“她的身上的確是有咒力的痕跡,但是很淡,不好說是不是受到了影響,猜猜看——這咒力的用處是什麼呢?”
“看她的樣子,這咒力的效果……要麼是和過去的自己兌換,要麼是強行傳輸一段記憶,讓她把自己當成那個人。”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總歸還是等五條回來再看看情況吧。”
乙骨憂太卻在想,應該是後者才對。
千繪有伏黑甚爾帶著,小時候也絕對不會淪落成為什麼博士的試驗品,可是……身體裏的藥物又該怎麼解釋呢?
他不知道,隻是一想到這種可能,心裏就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
等到五條悟回來沒有很久。
大概一開始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所以電話裏聽說月見裏千繪中了術式變成了小屁孩之後,五條悟就迅速加快了趕路的速度,隻為了前排留影,等她恢複之後再拿著照片狠狠嘲笑。
然後就被女孩糟糕的身體狀況給幹沉默了。
五條悟一隻手捏起女孩的下巴,在對方吃痛的表情下左右看了看,六眼片刻就看出來端倪。
“喔,是術式。”五條悟思索,“大概的用處是調轉時間……哦不,應該是讓過去和現在的自己互換。”
隻要殺死過去弱小的咒術師,那麼未來的咒術師就不複存在,可以讓咒靈免於被袚除的命運。
五條悟摸摸下巴:“這術式真不錯。”
“那……該要如何解除呢?”乙骨憂太急忙問。
“不用擔心啦~”五條悟安慰道,“她身上就沾了一點點,大概等到咒力散了就解除了。”
乙骨憂太長舒一口氣。
“……那就好。”
女孩抬頭看看五條悟,又抬頭看看乙骨憂太,問:“我很討厭,對嗎?”
麵色平靜,語調也沒有波瀾,看起來好像在闡述無關緊要的事實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事情有點不妙了。
五條悟煩躁地抓抓頭發:“不是,伏黑甚爾是怎麼教孩子的?”
結果更炸裂的來了。
女孩問他:“伏黑甚爾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