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太太領著她去了灶房。
足足換了五六桶熱水，才把髒兮兮的大虎裏外裏都搓洗幹淨，把個小男子漢臊得隻想鑽地縫裏去，無奈他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萬芳芳把他翻來覆去地搓……
大虎：羞死了羞死了，好想死一死啊……
幸虧大爺是開麵館的，柴火夠用，院裏也有一口深井，要不哪兒能續得上喲……
老兩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張小倩抱著大水桶進進出出。
難怪她能把人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弄出來，就這把子力氣，誰不害怕啊？
大虎泡得皮都皺起來，蒼白的膚色終於透出一點兒紅潤來。
“你小子才八歲，害羞個什麼勁？
我家愛新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光著屁股在院兒裏招貓逗狗的，可半點兒不知道害羞！”
萬芳芳有點兒摁不住撲通撲通跳的良心，為了把害羞的大虎從桶子裏撈出來不惜賠上自家小弟的名聲。
對不住了啊，小五！
大虎手腳並用地牢牢扒著木桶底部的橫板，恨不能變成八爪魚才好。
聽到好兄弟的糗事，總算放鬆了一點兒勁道。
被候在一邊的張小倩一個猛子就提了起來，人還沒回神呢，就被好端端放在凳子上。
“擦擦幹，不好把大爺家的床上打濕的。”
“不礙事不礙事，恁城裏姑娘就是講究，這天氣，一會子就幹了。”看熱鬧的老太太捂著缺了門牙的嘴直樂。
店裏有客人，大爺已經去前邊兒忙活了。
老太太拽著想進去湊熱鬧的小孫子，站在門邊張望。
大虎身上的碎布條沒法兒再穿了，隻好光溜溜地整個人縮進被子裏，熱得頭頂直冒煙。
“大娘，我得給我這弟弟弄一身能穿的衣服，您知道鎮上哪兒有賣的嗎？”
張小倩先前隻顧著先找落腳的地方，倒是忘了這一茬，總不能給那小子穿女裝吧，他死倔死倔地，肯定不幹……
“這，天都快黑了，供銷社怕是早就關門了，”老太太看了看才剛會走路的小孫子，“要不，我去找找我兒子的舊衣裳吧，他小時候的衣服我都收拾得好好的呢！”
“行啊，謝謝您了！”張小倩真誠謝過。
老太太就推開隔壁的房門，小孫子扒著門柱不肯走，她一想這是在自家裏有啥好擔心的，也就悶頭去找衣裳。
張小倩蹲下身摸摸小孩剃得光溜溜的腦袋，變戲法似的從挎包裏拿了一顆水蜜桃出來。
小家夥眼睛頓時就粘在桃子上，手也縮回去放在嘴裏含著，眼睛亮亮，滿是渴望和乖巧。
“呐，小朋友，姐姐請你吃喲！”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這麼好的東西哪好拿你的！”老太太估摸著大小拿了兩身半新不舊的衣褲出來，正好攔一把。
“大娘，我這兜裏還有幾個呢，你這小孫兒乖巧可愛，吃一個甜甜嘴。”
老太太看著小孫孫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終究不忍心，於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