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裏說的是正常情況,現在的情況一點都不正常。你參謀本部早不成立,晚不成立,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成立第6軍,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因為仗打輸了。
仗打輸了,誰不惱火?都惱火,關東軍做著夢都想扳它一局,要不然老植田瘸著腿去前線幹什麼?可大家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扳回局麵的時候,參謀本部卻突然使出陰招,通過成立第6軍,隔開了關東軍對第23師團的直接指揮。
從植田本人到辻政信等參謀,對此無不是既憤慨又傷心:這分明是對我們不信任,有意給我們難堪啊!
關東軍司令部感覺自己掉溝裏了,然而讓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增設第6軍隻是難堪的第一步,還有第二步。
怪現象
參謀本部把原先曾隨磯穀來長春擔任“監軍”的兩名參謀又派了過來,調查是不是要對蘇聯空軍轟炸富拉爾基江橋作出報複。
這還是第三次諾門罕戰役發起前的事,而且參謀本部早已答複,說是要“注意隱忍”,關東軍司令部的人為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當“監軍”詢問辻政信等人的意見時,他們就老實作答:當然得報複啊,如果能夠轟炸蒙古機場,起碼還可以減輕地麵部隊的空中壓力。
詢問完了,兩“監軍”到諾門罕前線視察了三天,然後起程回國。
1939年8月7日,參謀本部給關東軍司令部來了電報,說已經同意轟炸蒙古機場。
這封電報頓時引爆了關東軍作戰課,參謀們全炸了,房梁差點沒被他們給掀下來:早點不說同意,非讓我們“隱忍”,現在我們拿什麼去炸?
經過第三次諾門罕戰役,轟炸機和戰鬥機不知毀損幾多,要炸的話,起碼得經過兩周的補充才行。
最讓參謀們惱火不已的,還是參謀本部前後態度上的巨大反差。當初提出要轟炸蒙古機場時,關東軍司令部曾鄭重其事地打了請示,可是卻遭到參謀本部的一口回絕,現在來了兩個“監軍”,裝模作樣地一問一看,走馬觀花,事情竟然就成了。你們這不是在侮辱關東軍司令部和植田司令官嗎?
有人也在暗中揣測,參謀本部前緊後鬆,與增設第6軍到底有沒有什麼關係,但這事也沒有證據,隻能打打肚皮官司。
似乎參謀本部的措施真起了作用,荻洲上任四天後,蘇軍忽然停止了每天例行的進攻,不過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辻政信和以往一樣,經常以一個作戰參謀的身份,越權跑到前線來指手畫腳,根本就沒把各個聯隊長甚至是第6軍司令官放在眼裏。荻洲對此非常生氣,曾對身邊的人說:“違反軍紀的幕僚中,最厲害的要數辻政信,隨便到第一線指揮部隊,這算什麼,要撤他的職!”
自然,這也是氣話,以辻政信在關東軍中盤根錯節的關係,又豈是他荻洲能撤得了的。
辻政信是熱心得過分,小鬆原和其他將領的態度卻是另外一個極端,他們對荻洲一直敬而遠之,若即若離,荻洲在前線就找不到可以交心的人。
荻洲自己對打仗的事也慢慢冷淡下來。在他上任前後,蘇軍一共進攻了八天,八天後,便開始修築永久性過冬工事。
當看到日軍士兵受累於天氣炎熱和缺乏飲用水時,荻洲由此及彼,明白了蘇軍為什麼要準備過冬,因為眼前的酷熱和缺水,同樣是蘇軍作戰時難以解決的嚴重桎梏。
不久,有人從陣地上撿到一本飛機散發,供蘇軍官兵閱讀和使用的冊子,名字叫《戰士防禦須知》。看完這本小冊子,荻洲更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即蘇軍不會再進攻,隻會實行防禦。
有時空中偵察也會帶來不一樣的信息,說看到蘇軍運輸車隊在行動,而且使用的全都是載重汽車,這說明先前參謀本部向關東軍提供的情報不假。
荻洲點點頭,看來朱可夫確實有可能啟用大兵團作戰,不過正如前麵分析的,蘇軍即便要發動大規模進攻,也得等到明年春天。
對蘇軍車隊忙個不停,荻洲給出了一個他認為完全合理的解釋:諾門罕的冬天極為嚴寒,這裏的氣溫常常低於零下四十度,要想在諾門罕過冬,當然需要大量的禦寒物資,一點不奇怪啊。
小鬆原等人在其他事情上可能與荻洲不和諧,但在敵情判斷上,雙方卻是英雄所見略同,都認為老毛子在“八天攻勢”未果後,已經準備像北極熊一樣趴下過冬了。
日軍的補給速度本來就極其緩慢,荻洲認為,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儲足物資後再組織新的攻勢。
關東軍司令部也在窺測蘇軍的動靜,他們還特地施展特種情報技術,對蘇軍的無線電聯絡進行了竊聽和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