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26聯隊,傷亡最大的要數第71聯隊。在戰鬥進行到最激烈時,聯隊長森田徹大佐下令燒毀聯隊軍旗和密碼本,他自己頭纏白布條,帶領殘部跳出戰壕,揮舞著戰刀向蘇軍坦克衝去。
還沒衝出幾步,森田徹就被坦克機槍射倒,隨後讓坦克履帶碾成了一堆爛泥。步兵聯隊後麵就是野戰重炮聯隊,失去步兵掩護的炮兵陣地往往隻能坐以待斃,所有重炮都被蘇軍坦克所搗毀,重炮兵聯隊長染穀義雄中佐自殺身亡。
內倉藤次是重炮聯隊的輜重兵,他當時突然聽到監視哨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敵軍坦克!從距我方10公裏處成橫隊衝來,現在仍在前進!”
往前看去,無數豆粒大的黑點,正向兩側擴散開來,而且很快就變得越來越大。
這就是可怕的坦克群,連重炮都擋不住它們,輜重兵又能起什麼作用,指揮官下令:“全體上車。”
內倉急忙和其他輜重兵一起跳上汽車逃命。汽車拚著命地開,在越過第三道山脊時,他們傻眼了。
5輛蘇軍坦克排得整整齊齊,正等在那裏。坦克炮一陣猛轟,嚇得輜重兵紛紛跳下汽車,向四周狂奔亂竄。隨著坦克炮一遍遍掃過,到處都能聽到中彈垂死或負傷者的呻吟聲。內倉埋頭躲在一座沙坑裏,才僥幸躲過了炮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發現坦克炮不響了。以為坦克已經開走,悄悄抬頭一看,沒走,就停在距離他前方一百米處,坦克兵們正從坦克裏麵伸出腦袋,瞪著眼睛,毫無顧忌地搜索著草原上的漏網之魚……1939年8月26日下午,蘇軍占領了南北兩翼日軍的大部分陣地,外部包圍圈比原來更加牢固紮實。朱可夫關上門又扭上鎖,使陷於包圍中的中央陣地成了一座孤島。
2號陣地在中央陣地中不屬於主陣地,加上鬆本先前曾揮過一遍紅十字旗,所以蘇軍基本不來圍攻,隻是偶爾飛來幾顆迫擊炮彈。可是耳聞目睹周圍的景象,士兵們的精神也早就垮掉了大半。
戰鬥兵對鬆本這樣的醫官向來都很歡迎,但當鬆本抱著紅十字旗跳進士兵戰壕時,這些人隻是回過頭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種冷漠的表情,無疑在說,你的急救知識再高明,我還是難逃一死。
鬆本也感到自己沒什麼可做的了,剩下來的唯有等死。想到這裏,他心亂如麻,情緒低落,甚至開始自暴自棄起來。
零散支隊
蘇軍在8月26日的這次猛烈進攻,猶如鎖住日軍咽喉的擒拿手。晚上的反擊計劃自然是雞飛蛋打,荻洲借以取勝的最後一線幻想也終成南柯一夢,不僅如此,對於餘下的兵力能否守住岌岌可危的防線,他心裏也沒了底。
這位第6軍司令官心灰意冷,經常在將軍廟的指揮部裏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同樣急到六神無主的還有辻政信,當他再次跨進荻洲的指揮部,向對方討主意時,荻洲卻喝醉了,而且渾身散發著臭烘烘的酒味,辻政信問還有什麼辦法,他隻會翻來覆去地說一句:“我希望小鬆原死。”
當敗局已定,前後方的日軍都恨不得借酒澆愁,通過酒精麻醉的作用來逃避可怕的現實,連上戰場後基本滴酒不沾的鬆本都喝上了。
似乎是不忍看到醫官的情緒過於低落,其他衛生兵一大早就把鬆本叫醒,並且討好地拿來了一瓶日本清酒。
鬆本睜眼一看,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酒的商標叫“忠勇”,產自日本兵庫縣一個叫灘的地方,屬於上等清酒,在當時的日本很有名氣。
戰場之上,上等清酒這種東西,也就是荻洲等高級官佐的獨享品,普通士兵是做夢都得不到的,但是蘇軍的炮火可不管你是當官的還是當兵的,一律炸你沒商量。原先擁有這些清酒的日軍指揮官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了,總之是留下了一個食品小倉庫,亂七八糟堆一塊,也沒人管,經過的士兵就來了個渾水摸魚。鬆本原本也是好酒之人,見到好酒,頓時睡意全無,打開蓋,倒了滿滿一蓋子後一飲而盡。好酒入肚,這個垂死的人又活了。
鬆本喝酒時那股享受的勁頭,引起了衛生兵們的興趣。眾人圍著他,仿佛看戲一樣地看著他喝酒。
這讓鬆本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酒瓶子遞過去:“你們也別光看著,大家都喝兩口。”
沒有人接,也沒有人喝,都失去了享受的那份心情,他們喜歡看鬆本喝酒,隻是覺得在令人窒息的氛圍中得到了一絲喘息。
一個衛生兵說:“軍醫真是好酒量,我看這一瓶都不夠你喝的,我再給你拿一瓶來。”
過了一會兒,這個衛生兵果然提了一瓶酒回來。鬆本千恩萬謝,左一口右一口,很快就幹光了一瓶酒。這瓶喝完,他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