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這個點自然是沒有車的,想趕往北溪市得坐明天早上的大巴,如今隻能先去附近開賓館。
但薑悅寧沿路走去,發現淩晨時分的車站門口並沒有賓館開門,加上大年三十這個節骨眼,在這小地方估計也並不開張。
雪越下越大了,沒多久,便在地麵覆蓋了淺淺的一層。
薑悅寧走在路上,回想著付秋菊的反應,不禁思考起以前在某個論壇上看到的一個問題——承認不被愛很難嗎?
怎麼說呢。
好像真的挺難的……
不然,她怎麼會自我欺騙,自我麻痹那麼多年。
幼小的孩子剛來人世不久,全心全意愛著的,就隻有她的父母。
哪怕這愛扭曲,疼痛,也仍然舍不得放下 。
小時候用盡一切辦法吸引父母注意,或乖順,或叛逆,長大了獨立了也仍然渴求著那隻言片語的,微不足道的慰問和關心。
而今卻發現,連這都是奢望。
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
走到這條街的盡頭,薑悅寧來到某個路燈下,口中呼著白氣,搓著凍得發紅的手,再次沒忍住淚盈滿眶。
大年初一,淩晨兩點的夜,街道上並無車輛,唯有北風呼嘯,大雪紛飛。
這畫麵讓人不禁一時恍惚,這茫茫人間,天大地大,她應該去哪呢?
“……”
……
除夕夜,池硯是和一大家人度過的,他叔叔姑姑,甚至還有舅舅好幾家人都到齊了。
別墅前所未有的熱鬧,小孩子們聚在一樓客廳鬧騰,大人們打麻將的打麻將,看春晚聊天的聊天。
城市小區禁止燃放煙花爆竹,零點過後小孩子們都去睡覺了,反倒顯得安靜了不少。
池硯心不在焉地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了薑悅寧的電話才肯安心去睡覺。
他在書房打完電話,回臥室時在走廊裏碰見了池有為。
池有為對他今晚的表現很不滿,忍不住嘮叨:“大過年的,你不出去和大家一起守歲,一個人躲書房幹什麼?”
池硯:“……看書。”
池有為顯然不信,他輕哼一聲:“你看書,你什麼時候看不行,非得挑這個時候?”
池硯沒吭聲。
池有為擰緊保溫杯,語重心長:“我先前跟你說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
池硯點頭:“我知道的。”
池有為見時間不早,也沒多說,隻道:“去睡覺吧,早點睡,明天還得早起吃年飯。”
“行。”
回到房間,池硯回想起和薑悅寧剛剛的對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點兒不安。
總感覺她一回家,情緒就變得很低落。
他想再給她打個電話,號碼還沒撥出,又覺得時間不早,她應該睡覺了。
思來想去,怕打擾她睡覺,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
北溪,冬栗縣。
薑悅寧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哪。
賓館沒開門,車也打不到,想這闔家團圓的夜,也就她一個倒黴蛋孤身在外。
她沒了辦法,隻能轉身往車站走,打算等最早班的大巴車。
記得好像是六點半,也沒幾個小時。
來到某處簷下躲避風雪,由於實在太冷,她隻能打開行李箱拿出件厚外套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