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他必須馬上洗澡!
回想起剛剛被萬深搜身的情景,江獻不由地呼吸急促,胃裏一陣翻騰。
將襯衣和褲子扔進垃圾桶後,幾乎一瞬就衝進了浴室,溫熱的水灑在他有些單薄的身上,順著肌膚紋理淌下去,這才覺得緩過氣來。
這個萬深,還挺棘手,雖說可以為了醫學犧牲一下個人利益,但也不能玩命。以後還是盡量暗中觀察,如非必要,不能跟他有過多正麵接觸,大不了花的時間長一點,暫時還是耗得起的。
江獻洗完澡,徑直走向臥室,撲在床上。
渾身酸痛,又累又困,很快就睡著了…
*
村口,洋槐樹下。
王小虎一行人全搬走了?
“怎麼回事?”江獻側頭,輕聲地問坐在旁邊的萬深。
“斬草要除根。”萬深麵無表情。
江獻在這個村子裏生活了9年,由於年齡小,身子弱,個頭矮,又有著異於常人的秀美臉龐,備受排擠和欺淩。除了老村長會關心他,其他人不是參與傷害就是冷眼旁觀。在那些老村長看不到的地方,他靠著自己無限的隱忍來承受暴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早就習以為常,直到萬深的出現,這個陪著他一起挨揍的人,此後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甚至在江治民抄起凳子瘋狂砸向他的時候,隻要想到萬深,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隻要撐到去見他的那一刻,就好了。在洋槐樹下,他有一個永遠都對他笑的好朋友,他不再是那個萬人嫌的可憐蟲了。起碼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跟他並肩而行的。
或許是他不配,這永夜裏突然闖入的一縷陽光,在那天驟然消逝了。
半年後,一場大火燒了半山腰上的泥瓦房。火光衝天而起,村民們紛紛趕來滅火,亂作一團。江獻回來看到這一幕,除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沒有任何別的情緒。他傷痕遍布的小臉揚起微笑,在心裏默念:“燒!都燒幹淨!沒想到吧江治民,我這麼快就能給你送終了。”
“那個外鄉人也被燒死了,一表人才,英年早逝,可憐呐!”隔壁陳家阿婆揪心道。
“哪個外鄉人?”
“是不是住在隔壁村李大福家的那個公子哥?還帶著傭人來的。”
“他啊?據說老有錢了,出手闊綽得很,李大福這半年都在他身上賺了城裏一套大房子嘞!”
“對對對,就是他,這火沒起來之前,他去了老江家裏,好像還吵起來了,我還準備去聽牆根的,突然就燒起來了。”
什麼!
外鄉人!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在江獻的腦子裏化作陣陣風雷,轟然作響。
不可能!不可能!或許是別的外鄉人,又或許是陳阿婆看錯了!不是萬深!他可能今天有事,所以沒有去村口。他可能去看病了,可能去鎮上玩了,也可能回他原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