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這樣把那個姑娘帶回來了?”郡主慢慢地喝茶。
沈芸萱低頭跪在地上,說:“是。”
“你知道外麵都在議論我們什麼嗎?哪家世家女子出嫁前幫夫婿納妾的?那個女人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她不過卑賤之軀,區區一個庶人,能坐在摘星樓已經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要你充什麼英雄好漢!”
沈芸萱說:“祖母,芸萱這樣做並不僅僅是要救她一命,而且要救沈家。”
她將茶杯重重放下:“說來聽聽。”
“皇帝陛下如果真心對待我們沈家,必然不會在成親的時候提納妾這件事,就算他心疼定王,納妾不是什麼大事,私底下抬入王府,或者等大婚後再納即可,陛下這麼做,自有深意。”
郡主合上雙眼,問:“你覺得皇帝陛下是什麼意思?”
“芸萱不懂朝堂,卻也略有耳聞,太子一黨勢大,和皇帝陛下的勢力略有衝突,而祖父屬於保嫡派,因此陛下必須要將我嫁給定王,以分化沈家,順便將韓姑娘當著眾人的麵賜給定王以警醒我們。”
“那太子殿下明明是陛下欽定,你祖父也不過是順著他的心意扶持太子,又有何錯?可見你是在為自己的錯事開脫!芸萱,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郡主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沈芸萱抬頭看著郡主,眼中滿是不理解,她經曆了兩朝皇帝,按理來說,對於朝堂的事情應該比她更敏感。
“萱兒覺得自己的理解沒錯,祖母若是非要找理由懲罰萱兒,那萱兒隻能認罰。”不知為何,她心中突然有一種厭惡的感覺,促使她說出這番話。
郡主眼神淩冽:“你可知你是在忤逆我?按照家規……”
“按照家規,忤逆長輩鞭笞二十,頂撞長輩鞭笞十,芸萱忤逆加頂撞,鞭三十。綠玉,去取藤鞭來。”沈芸萱話說得平靜。
這種平靜讓郡主更加惱怒:“好啊!這就是我的好孫女!行,你不顧臉麵,我又能有什麼辦法,來啊,叫眾人去家祠,看著大小姐行家法!”
沈芸萱神色有一絲震驚,隨後她拜了下去,便自行走向宗祠。
後宅之內,郡主最大,她一聲令下,三房所有的女眷不消一刻鍾,便都趕往祠堂,沈芸萱跪得筆挺,行使家法的嬤嬤褪下她的衣裳,隻剩下一件薄薄的中衣。
“芸萱,你知錯不知?”郡主端坐上方,宛如一座難以翻越的大山。
“請祖母責罰!”沈芸萱淡淡地說。
“母親不可!”謝綰卿從眾人中走出,她昂起看著郡主,說,“不知我的女兒究竟犯了什麼天大的錯,竟然要受此侮辱?”
“你這是在質問自己的婆母嗎?你們長房規矩真不錯,因為你這樣才教出這種忤逆長輩的女兒!她之下還有沈芸茗,沈芸茵,沈芸薇,更有我的女兒明玉,她若行差踏錯,難道要這所有的女兒跟著她陪葬?”
謝綰卿冷笑一聲:“內宅之事,您若不鬧大,別人又怎能知曉芸萱犯錯,何況芸萱並不是會隨意犯錯的孩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天有我謝綰卿在,有我謝氏在此,誰都不能動我的女兒!”
此話一出,大堂上死一般寂靜,沈芸萱從不知道一向溫和的謝綰卿居然會這麼彪悍護短。
郡主逼視謝綰卿:“雖然你謝家頗有勢力,但你仍然是沈家兒媳,你敢忤逆你婆母,既如此,你便出去,在外麵給我站規矩!”
謝綰卿走上前,一把攙起沈芸萱,將外衣披在她身上,厲聲道:“今日我謝綰卿若在你沈家宗祠給他沈明理一封休書,帶著我女兒回謝家,那我就不是沈家媳,芸萱也是謝家女,到時候什麼定王,什麼皇子,我謝家都不稀罕,您老人家,就抱著世家美夢過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