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來笑著的臉收斂起來,眾人的臉色也尷尬怪異起來。
“可有此事?宸銘?”皇後見皇帝不說話,便問道。
景宸銘一時語塞,頓了半天才說:“芸萱和珞凝確實和睦,至於太子說得那些,怕是謠傳吧。”
太子笑道:“宸銘這麼說就不對了,我聽聞你府中因著王妃和側妃各有千秋,還出現黨派之爭,仆從家丁每日因著王妃和側妃多生事端,妻妾和睦是好事,但是家宅不寧可不是好兆頭。”
她這個念頭剛從腦中閃過,就聽到皇帝問:“芸萱,你來說說看?”
沈芸萱立馬拜了下去,說:“回陛下的話,這原不關殿下的事情,今日我與側妃常待在一處,是因為年底了,府中事務繁多,側妃幫我打點一些,因此讓她睡在我的下房,這些天因著給府中的下人發放年禮的事,側妃真是忙得不可開交。至於下人之間的謠傳,確實有之,但並未像太子殿下所言,府中並無事端,想是太子殿下聽錯了?”
沈芸萱抬起眼睛,詢問太子。
太子說:“本宮也是,道聽途說,難免不盡不實。”
沈芸萱又說:“府中下人多生口舌事端,也是我禦下不嚴之過,隻因芸萱年紀尚小,還希望陛下娘娘可以多多教導芸萱。”
皇帝看著眼前的酒杯,擠出一個並不能稱之為笑容的表情:“你剛說年禮之事,有何難處?”
沈芸萱歎了一口氣,看起來憂愁萬分:“陛下,不瞞您說,芸萱確實因為這件事發愁,府中往年隻是散一些賞錢,府中難免有些欺上瞞下的,因此這些錢有的人摸得到,有的人卻摸不到,長此以往,恐眾人心生怨懟,俗話說,物不平則鳴,若心生不便容易生事,因此芸萱和側妃商量,或許可以發一些用度,使人人有份,若有差事做得突出的,便另給賞錢,這樣大家心中不會不平,為了額外的賞錢,反而會用心辦差。”
皇後聽了這話,也若有所思,便問道:“既如此,又何須天天住一起商量。”
沈芸萱皺著眉頭,愁雲慘淡:“回娘娘的話,問題就出現在這裏,芸萱也是頭一次用這個辦法,年禮不知發什麼,也沒有渠道去大量購買這些東西,因此還一樣皇後娘娘,太子妃娘娘幫芸萱想個辦法才是。”
景宸銘偷偷看了她一眼,嘴角笑了笑。
沈芸萱特地請教皇後和太子妃,表現出一副真誠發問的樣子,皇後便也不好板著臉,太子妃本來低頭吃東西,突然聽沈芸萱問她,趕緊放下筷子。
皇後看了眼皇帝,說:“芸萱這個方法,頗有些意思,其實王府和宮裏也是一脈相承,都是上麵發下賞錢,層層發下去,因此拿不到的還是有的。”
太子妃皺著眉頭說:“隻是我們做主子的,不會因為這些個小錢斤斤計較,反倒失了身份。”
太子妃這麼一說,皇帝臉色便拉了下來:“太子妃這話說得不對,若是連府中下人都不能兼顧,倘若以後太子妃母儀天下,又怎麼能體察民情?做天下萬民之母?”
皇帝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雖然太子被冊封多年,但是未登大寶,誰也不能確定他就是未來君主,現下皇帝這麼一說,眾人便紛紛猜測皇帝的意思。
太子妃見自己說錯話了,忙說:“兒媳知錯。”
太子和皇後本來想憑著禮品討皇帝歡心,沒想到卻讓景宸銘出盡了風頭。他連忙賠笑:“父皇,太子妃不像弟妹,出身世家,見識難免短淺了一些,望父皇見諒。”
皇帝說:“那如果太子掌事,以為年禮應該如何發放?”
太子說:“兒臣也以為,弟妹說得不錯,與其將銀錢分下去。不如用這些錢置辦年貨發放下去,人人有份,下人才不會心生怨懟。”
“那太子來解決芸萱的問題吧,你來說,發什麼為好?”
太子忙說:“年節下,兒臣以為,發放白米,羊肉,再發一些布匹就是了。”
沈芸萱又歎了口氣,說:“太子殿下說得也有理,隻是,就算有這些錢,也沒處一下子買這麼多東西,不然也不會和側妃愁了好幾天睡不著覺了。太子殿下既然這麼說,想來是有門路的,還望太子殿下幫芸萱解惑。”
太子還沒說什麼,皇帝就說:“皇後,太子,今年按著芸萱的方法發放節禮吧,宮裏,東宮和定王府的年禮就由皇後和太子負責吧。”
沈芸萱錯愕了一下,她本來就想讓太子當這個冤大頭,沒想到皇帝也和他們想到一處了。
皇後和太子明知道這是吃虧的差事,但是皇帝連“太子妃是未來皇後”這個意思都表明了,宴會上這麼多人看著,他們再不接下這個差事,顯得未來的太後和未來的皇帝無能,所以這件事不僅要辦,還要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