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萱坐在窗前,打開窗戶,看著外麵荒涼的景色直愣愣地發呆。
韓珞凝過來,關上窗戶,說:“這樣冷得天,你開著窗戶發呆,是要著涼的。”
沈芸萱回過神來,看著韓珞凝笑,韓珞凝低頭看見她的書一個上午都沒有翻頁,便說:“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說給我聽。”
沈芸萱看著韓珞凝給她寫得話本,說;“珞凝,你寫的話本中,有一個美好的國度,那裏有沒有像江蘺這樣的人?”
韓珞凝笑道:“像江蘺這種水準的舞蹈家,在那裏是要受千萬人追捧的。”
沈芸萱說:“真好啊,江蘺也生在那裏就好了。”
“所以江蘺怎麼了?”韓珞凝問道。
沈芸萱歎了口氣說:“你知不知道,江蘺是太子的人。”
韓珞凝皺了皺眉,說:“她不是皇後給景宸銘的人嗎?”
沈芸萱搖了搖頭:“在此之前,她曾侍奉過太子,因為是一個金屋藏嬌的姬妾,所以一開始景宸銘沒有查出來。”
韓珞凝坐下說:“你別把景宸銘想的太簡單了,他或許早就知道了,隻是隱忍不說罷了。”
沈芸萱不置可否,說:“馮征已經被殿下解決掉了,我害怕江蘺……”
韓珞凝說:“你是擔心江蘺也會有一樣的下場?”
沈芸萱說:“對,所以我這兩天在想,要不要找個由頭把江蘺打發出去。”
韓珞凝說:“這些事景宸銘知道嗎?”
沈芸萱說:“我和他說過,他不同意,我想把她送出去,起碼保她一條性命,我知道,我和景宸銘是夫妻,他要奪嫡,此路凶險,我願與他同仇敵愾,也願同他並肩同行,但是,說到底,這些都是我們的鬥爭,江蘺不過是被黨爭裹挾的可憐人,她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命運,隻能任由別人隨意擺放,我知道這條路上一定是鮮血淋漓,一定有人會死,但是我私心覺得,這人不能是江蘺。”
韓珞凝說:“芸萱,你所說的事,已經在我能力範圍之外,我幫不了你,也沒辦法勸你,我喜歡你這個人,願意和你交往,並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我沒有辦法和醜陋的政治鬥爭共情,沒辦法和特權貴族共情,也無法理解這個時代。”
韓珞凝這話說得認真,完全沒有她平常開朗的樣子,沈芸萱聽明白她所說的話,韓珞凝不屑於她和景宸銘所謀之事,但是她可以理解他們。
沈芸萱明白,能寫得出如神仙寶境一般地方的韓珞凝,又怎能看得上這種人如草芥的時代。
但是她還是想解釋一下:“珞凝,景宸銘他是有能力的。”
韓珞凝卻問:“芸萱,我想問你個問題,你以前一直長在深閨,我和你閨中同住的時候,也未見你有什麼政治抱負,如今怎麼突然這麼熱衷此道?”
沈芸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問道:“珞凝,你知道什麼是觀音土嗎?”
韓珞凝沉默地點點頭。
沈芸萱說:“那次南下,一路上跋山涉水,路過很多地方,在路上,我們遇見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看到有人餓極了用土填肚子,好多人活生生的墜死了,有活著的人一見人死,先扒他身上破爛的衣裳,然後再割他的肉吃。我一直在京中,滿眼都是繁華,便覺得人間都是繁華的。卻不知我每日扔掉的點心是別人一輩子都吃不上的東西,是有的人救命的東西。”
韓珞凝總結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沈芸萱被這句話震撼到,仔細品味了一番,才說:“正是這個道理。”
她繼續說:“景宸銘征戰在外,他看過這些景象,他也體諒百姓的苦難,所以他比太子更能勝任,我雖不懂如何治國,但是我也讀過聖賢的書,學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我願意幫景宸銘,並不隻是因為他是我的夫君,可以給我榮華富貴,可以讓我做什麼皇後,而是想讓那些餐風食土,分啖人屍的百姓能過得像一個人。”
韓珞凝聽完這番話,說:“唉!百川東到海,無日複西歸,曆史的大川隻能一點一點向前奔騰,不會直接從昆侖到東海,我想回去的那個時代,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