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初六,景宸銘便一直宿在琴雅閣,聽紅綃說,琴雅閣夜夜笙歌,景宸銘更是從外麵叫來一些歌舞伎,頗有些紈絝子弟的感覺。
沈芸萱隻是抬了抬眉毛,說:“如此,甚好,紅綃,我剛剛給你的名單,是辭工的名單,給他們一些賠償,然後將他們放出府去,給了他們賣身契,去府衙把他們的奴籍消掉,若有不肯去的,你隻說,他們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紅綃悄悄出去了,沈芸萱又叫了紫陌過來,對紫陌說:“你去請江蘺姑娘過來,就說我找她說話。”
紅綃出去了,沈芸萱繼續低頭整理賬務,她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因為過年開銷過大,即便他們再節省,還是一筆不菲的支出。交給韓珞凝的鋪子還沒有收益,景宸銘之前沒空經營,他的莊園去年沒有收上來多少錢,沈芸萱的嫁妝莊子她第一年接手,也沒有收上多少錢,宮裏發的又有限,下個月的銀子過了正月才會發下來。
這遣散費給出去,賬上又沒有銀子了。
沈芸萱一想到這個,頭就大,想到這裏,她忽然想起景宸銘和韓珞凝說得做煙花賺錢的營生,有些心動起來。
正想著,紫陌進來了,江蘺跟在身後。
沈芸萱抬頭看她,她平常打扮得十分嬌俏,今日卻穿的樸素。
沈芸萱問她:“阿蘺,你怎麼這個樣子打扮?”
江蘺抬起一張素臉,說:“江蘺福薄壽短,實在不配打扮了。”
沈芸萱感覺不對,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是因為那天太子刁難嗎?你倒不必在意,我想和你說……”
“芸萱!”江蘺突然跪了下來,“芸萱你可知道,我原本是太子的人!”
沈芸萱說:“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殿下也知道,你的過去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
江蘺又說:“所以你和定王也知道我來府中的目的?”
沈芸萱點了點頭。
“既然你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沈芸萱沒想到她這麼問,便很自然的說:“我作為王妃,照顧你們本來就是應該的,再說了,我南下的時候,你幫我照看王府,有些事是我本來就答應你的。”
江蘺說:“芸萱,你是個極好的姑娘,可是你是千金貴女,我是低賤奴婢,我恨命運不公,如果我也是貴女,我和你身份持平,我便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做朋友。如果你沒有對我好,我也可以心安理得,可是你和珞凝……”
沈芸萱看著江蘺,眼中有些悲憫:“江蘺,去吧,去外麵廣闊的天地中去吧。”
江蘺一愣:“你說什麼?”
沈芸萱說:“我自從知道你的事,便知道你終有這一天,所以這次我故意借著裁剪仆役的機會,給你安排了一個名額,後日,你隨著第二批人出去,到時候去京中找彩雲軒,那是我和珞凝開的鋪子,那裏有人接應,是珞凝西邊工廠的運輸隊,你跟著他們去西邊,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江蘺灰暗的瞳孔中漸漸有了微弱的光芒,她不可置信地問:“你……此話當真?”
沈芸萱點點頭,說:“真,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連珞凝都沒告訴,為了安全起見,你裝作無事的樣子,後天直接出府就是了,好在殿下這兩天無心事務,日日宿在琴雅閣,如此更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