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對象較多提到的另一類童年環境是女性化的教育。由此可以推測,從小受到女性化的教育有可能使男孩認同女性性別角色,從而成為認同女性的同性戀者。格蘭姆斯在性後果一書中指出,同性戀的個案史表明,許多男同性戀是由於童年時家長給他們穿女孩衣服、當女孩看待而成為同性戀者的。這也可以算是一家之言。我們的問卷調查發現,不少調查對象小時候曾穿過花衣服,做過針線活,學過編織,做過女孩的遊戲,有過女孩氣的小名等等。這些都可能成為促成其同性戀傾向的環境因素。

一位同性戀者回憶道:我小時候脾氣急躁,我媽讓我學女紅磨性子。我從小愛編織,上學時學過織毛衣,還學過繡花。他日後常常幫同性戀戀人織毛衣。這種女性化的教育使他認同於女性,放棄了男性角色的學習和培養。

另一位說:我父母文化很低,家裏孩子多,父母怕孩子上外邊招是惹非,就把孩子管得像女孩那樣,可以少招惹是非。困難時期,很多男孩和女孩一樣,幫家裏做補活。可是這位同性戀者無法解釋他的幾個哥哥生長在同一環境,卻都不是同性戀者。

我所具有的同性(戀)傾向,可追溯到小學。我從小學到初中主要在女孩堆裏玩,對女孩所玩的東西比較感興趣,並以她們為伍。我母親對我特別的疼愛,而且我從小多病,體質較弱。父母對於我與女孩子玩,從來不加以阻擋,而且他們這樣認為:跟女孩子玩比較安全,可以放心。

我家就我一個小孩,有不少表姐,從小就由表姐們帶著玩。我媽媽又喜歡女孩,從小把我當女孩子養活,給我穿女孩的衣服。我表姐們愛花,愛胭脂口紅,我也喜歡,表姐們相互搽胭脂抹粉也給我弄。我家有幾個朋友,是大票友。有一次我看見一位老先生拿了許多‘頭麵’(唱戲頭上戴的首飾,閃閃發光的那種),我媽告訴我值很多錢,我也特別喜歡,加之我那時像個小女孩,就開始學京戲了。我的家長認為我學旦角很好玩,家裏來客人時就讓我唱戲。先前他們讓我學青衣,學女的,是為了好玩,有意思。後來他們不許我學了,但那時我已經喜歡上學京戲了。現在我喜歡首飾,衣服也很想穿紅紅綠綠的,但我怕人講話,就沒敢買。如果沒人說我,我可就真敢穿!那時我對同性戀之事一點也不了解,最近幾年我發現我喜歡女孩占三成,喜歡男孩占七成了,但我可不敢大鳴大放的。我家中的長輩不許我學戲是因為他們看不起‘戲子’。但他們也知道唱戲的這些人的‘這些事’……後來我才知道男旦們的隱私。內行人說‘十旦九不清’,我學了京戲,我才理解男旦的心理,我也特別特別喜歡男孩子,但我不知道誰是我要找的‘目標’,‘對象’。

一位家在南方X市的同性戀者對自己做了如下描述:我坦率地自白:兒時女紅甚佳,曾為本地名寺繡製彩幡,也多次欲出家為僧。曾長齋數年。平日喜歡看紅樓夢、品花寶鑒、金瓶梅等書籍,也曾唱得京昆數曲,古琴也能彈幾操。雖受父母之命娶親傳宗,但常浸淫於書齋畫室之中,也常常禮佛觀經,自有黛妙之感。喜清好潔,雖然從書本中悉有斷袖之交,龍陽之樂,但未有染指。

我關起門來自己演過戲,我完全是自學的,在聯歡會上唱過。我看嚴鳳英演的仙女,她的一言一動、眼神都印在我腦子裏,有時我就在自己的腦海中演這些戲。我要是個女的,一定會去學戲。我從小就這麼壓抑,我所有的話都爛在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