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渡口，一葉輕舟順流而下。
昏暗的光照著荒野，也照著平靜的河麵。
江月白半倚在船頭，身上蓋著一床柔軟的雲被。
陸真真看著他因失血過多而發白的嘴唇，低聲埋怨，“這個地方不適合你養傷，你回雲夢澤等我不好麼？”
江月白半閉著眼，懶懶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當然不能缺席。”
“我也不確定這個法子一定可行，”陸真真看向在船尾玩耍的三花和團團，“有可能白忙一場。”
“這麼沒信心？”江月白極輕地笑了笑，“這口氣不像你。”
“因為這裏麵有你的爹娘。”陸真真的目光掃過他手裏握著的那顆龍珠，“我怕你失望。”
江月白舉起乳白色的珠子，放在眼前仔細端詳，“如果成了，是意外之喜，如果不成，就順其自然，沒什麼好失望的。”
陸真真替他掖掖被角，“不管成不成，我和兒子總會陪著你。”
江月白聽了這話，視線轉向趴在船尾的三花，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還是他的運氣最好。”
“什麼意思？”陸真真沒明白。
“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不會總纏著爹娘。”
陸真真想笑，又忍住，“你這個當爹的，總不成連自己的孩子也嫉妒。”
“難道不行？”江月白抬眼看她，“他已經很大了。”
陸真真瞄了眼三花小小的身形，再看看江月白一臉理所當然，“他還不到兩歲。”
“你把時空洞天算上。”江月白道。
陸真真無言。
“爹爹和娘親在說什麼？”三花問團團。
團團同他一起趴在船舷，探出身子撥弄河水，“爹爹說你長大了。”
“是我爹爹。”三花糾正，“你要叫叔叔。”
團團睜著一雙黑亮的大眼，“我叫你哥哥，為什麼不能叫他爹爹？”
“因為——”三花想了想，“因為你不是他們生的。”
“可是我喜歡他們呀。”團團委屈地癟了癟小嘴，大大的眼睛裏閃著晶瑩的光，“我也想要娘和爹爹。”
“你別哭呀。”三花趕緊朝爹娘那邊望了眼，“他們會說我欺負你。”
“我是這裏的主人，你欺負不了我。”團團細聲細氣道，“我有夜叉和羅刹，他們揍人可厲害了。”
“我也會揍人。”三花不甘示弱，“我還去過虛空，你去過嗎？”
“虛空在哪裏？”團團好奇。
“虛空就在——”三花皺起兩條小眉毛，絞緊腦汁想了想，“反正我要去很容易。”
“我也想去。”團團站起身。
“那你得好好修煉，”三花繃著小臉，一板一眼地教訓，“等你像我爹爹一樣厲害，你就可以去了。”
“那還要好久啊。”團團喪氣，“爹爹都那麼老了。”
“爹爹才不老。”三花拍拍船舷，“他還不到一百歲。”
團團數數自己的手指頭，“可是我才一歲。”
三花愣了下，舉起自己的小手看了看，“對哦，我也才不到兩歲。”
兩個小孩同時回頭看了看江月白，兩顆小腦袋湊到一起，低聲道：“爹爹果然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