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銘吃了一驚,趕緊道:“首長,三思而行啊!”見索普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他又:“依人看來,不如與他們虛與委蛇,滿足下條件也未嚐不可。且先把正事辦了,船上的幾位必然都是知道事情輕重的……”
林銘揣摩的功夫十分到家,一瞬間就知道這位一向低調的首長為什麼忽然要如此行事。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沾上這個事,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人還了,然後關照這事兒保密。誰都不要。回去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風聞”了。
至於事後是把女人再搶回來,還是不聞不問。那就看心情如何了。
索普心道這事哪有這麼容易,自己堵得了鏢局的人嘴也堵不了隨船的特偵隊人員的口。出了任務回去都要背對背寫報告的,怎麼可能隻手遮?
索普吩咐道:“不要急,我們先上船頭看看。”
林銘心裏一直打鼓,他最怕這群丘八一轟而入,首長們畢竟人少,就有那什麼“機關槍”,那又能打死幾個?這不是戰陣上彼此相距甚遠,起來就是一條跳板的距離。混戰起來己方肯定吃虧,那就真不知會鬧出什麼潑大禍來。想到這裏林銘的冷汗直冒,後背的衣衫都濕了。
隻見碼頭上黑漆漆的一片死寂:原本在碼頭做買賣的當苦力的,如今都躲了去。店鋪和河泊上的船不但一個人沒櫻連燈火都都沒了半點。隻有靠近波岸邊的有二三十個軍漢,一個個手持刀槍棍棒,點著火把。把這段碼頭照得雪亮。罵罵咧咧的要“拿賊”。
是兵丁,實則衣衫襤褸,若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他們穿得是號衣。
林銘見他們隻是咋呼,並不衝上來,知道還有餘地,當下搶先一步。擋在索普前麵大聲道:“我是錦衣衛百戶林銘!奉命巡視廣東查案!腰牌駕帖在此!”
著將腰牌一舉。刑部駕帖他自然是沒有的,不過有駕帖即可隨意拿人。是很有威懾力的東西。
他開口便自報身份,希望能稍微壓一下丘八們的氣焰。
啟末年,東廠一度十分猖獗,錦衣衛作為錦衣衛的狗腿子。在各地亦是威風八麵。如今餘威尚在。一聽是錦衣衛,丘八們一個個都遲疑起來並沒有敢奮勇當先的。林銘已是心中略覺安了,此刻艙門大開,屋裏又燃起了煤油燈,裏裏外外通明雪亮,見索普全身浴在融融光亮裏一動不動,雍容矜持毫不張惶,由不得心下暗自驚訝佩服,做功十足的向索普打了個千。回身又道:“我們大人在此!你們誰是主官,出來話!”
喧鬧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數百雙眼睛盯著這位沐浴在燈火中的年輕人。一聲咳痰不聞。等著他話。
所有的兵丁都有些狐疑。漸漸得便有人交頭接耳起來。
……嗡嗡嚶嚶的議論聲中,林銘又大聲道:“你們的主官是哪一位?請出來話!”他沒料到索普大敵壓境還能氣度不凡,鎮定從容舉重若輕的態度,不由覺得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出來搭話,隻聽有人吼道:“什麼錦衣衛!這是一群拐帶人口的土匪!冒名頂替的,大夥上啊!”
“誰敢!”林銘拉著嗓子吼道。幾乎把嗓子都吼破了,“你們攻打官船就是造反!叫你們主官出來。我們跟你們主官理論!你們誰想犯滅門之罪,隻管來!”此刻他心裏明白,對方一口咬定他們是“土匪”,是預備著把他們殺光滅口,心不禁又懸了起來。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傳來聲音道:“這麼多廢話做什麼!速速把拐帶的女子交出來,爺放你們一條生路,不追究你們冒充官員拐帶婦女之責,不然,休怪咱們弟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這番不倫不類的話語讓索普不禁莞爾。不過對方不肯現身話,擺明了還是有些畏懼林銘的“錦衣衛”牌子。林銘何等聰明之人,立刻道:“兄台何故不肯現身?你既咬定了我們是匪,你又是官,哪有官怕紡!咱們還是正大光明的出來話,有什麼話攤開了個明白……”
話音未落,艉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噠噠噠”的槍聲,這聲音索普再熟悉不過:是發給特偵隊的改裝成輕機槍款的m77b1的三發點射聲。他大吃一驚。還沒等反應過來,機槍便噠噠噠的吼叫起來,碼頭上立刻大亂起來,那幾十人頓時亂了營,慘叫聲、驚叫聲、呼痛**聲……鬧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