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荇城的懲戒長老落座於高堂中間。
左側是清風玉樹的劍尊白止胤,右側坐著主副掌門紀永昌和萬真。
其餘十一位長老分坐在高堂左右兩側,表麵神情嚴肅,心中默默吃瓜。
殿中間跪著石天炎和紀小筱。
石天炎麵色淡定,一副慷慨接受處罰的模樣。紀小筱則哭哭啼啼,肩膀一聳一聳。
懲戒長老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著一張嚴苛且古板的臉。
但這張臉此時卻略顯為難。
畢竟底下犯事的,一個是劍尊他老前輩最寵愛的弟子,另外一個是掌門千金,哪個都不是好判的主。
白止胤見他為難,啟開清冷的聲音道:“懲戒長老,請按我族中教規判決便是。”
有了這句話,懲戒長老終於暗鬆一口氣,重新擺起他慣常的嚴肅臉,對底下兩人道:
“紀小筱,因你誤害本族兩位弟子性命,本應處以兩年牢獄,一百道鞭刑。但念你年齡尚小,且實屬無意,今去除鞭刑,隻罰以一年牢獄之刑。望你好自為之。”
陶落一聽,心道這減得也太多了點。
但紀小筱卻依舊被嚇得哭聲又大了幾分,忙衝著自家高堂上的掌門父親喊:“爹爹,我不想被關牢獄!爹爹,救我!”
紀永昌老臉青紅交接,聽得寶貝女兒的哭聲,愈發的不忍心。說實話,這處罰已經是他能保得最輕的程度了。
何況劍尊在場,他不敢當麵徇私,隻得對自家女兒半寬慰半輕斥道:“小筱,聽爹爹的話,休得胡鬧!”
懲戒長老頓了頓,又轉向石天炎,道:“石天炎,你殺害四名他族弟子,按我天荇城戒規,該判你受兩百道鞭刑,投入獄中關上八年。”
“懲戒長老,阿炎他也是誤殺。”林長青急道。
“他殺害外族弟子,本應罰得更重,驅逐出門。正是念及誤殺,故而免了逐出宗門之罰,隻關他八年牢獄而已。”
林長青急切地看了眼台上的師尊,又將眼轉向旁邊的陶落,輕聲道:“小師妹,你快幫忙喚喚師尊,這就是師尊他老人家一句話的事。你看那紀小筱的判處,明顯是掌門偷偷在底下徇過私的。”
陶落猶豫片刻,腦子飛速轉了一圈。
這不就是和男女主搞好關係的最佳時刻嗎?
讓男女主欠自己個人情,以後萬事好商量,關鍵劇情不要拉自己和師尊做墊背。
於是陶落充滿正義地點頭道:“好!”
林長青大喜,晃著她的手道:“快!快!”
*
那懲戒長老正要一錘定音,忽見堂下眾弟子中走出來一藍衣丫頭,那丫頭施禮道:“懲戒長老,弟子有異議。”
眾人定眼一看,這不是劍尊座下的那位女弟子嗎?
懲戒長老將眼瞟了下一旁坐著的白止胤,見他老人家神色淡定,波瀾不驚,一時不知他是何意,隻能耐心問道:“你有何異議?”
陶落道:“弟子對天炎師兄的判決有異議。”
懲戒長老道:“你說。”
陶落道:“敢問懲戒長老,為何我天荇城的戒規裏,傷害外族弟子的懲罰,會比傷害本宗門弟子的懲罰重?”
周圍旁聽者一聽,這丫頭問得莫名其妙。
懲戒長老又瞄了眼劍尊,輕咳一聲,隻能耐心解釋道:“傷害外族弟子,會影響我天荇城與外族的盟友關係,自然懲罰更重。”
陶落笑道:“我想諸位掌門長老前輩都應該獲悉,我天荇城與那孤月族已斷絕了來往,影響兩派盟友關係又從何談起?”
懲戒長老一聽,頓了頓:“這……”
陶落道:“我天荇城與孤月族斷絕來往,一切皆因那孤月族族長明月姬半月前,私自破壞縛妖荒穀結界,引出檮杌獸殺害無辜人士數百名。孤月族族長心狠手辣,我師兄在逃離她追捕時,失手誤殺她弟子,全因自保,這又何錯之有?”
“這……”陶落一席話下來,懲戒長老犯了難。
這丫頭說的話有理是在其次,關鍵是,他不清楚這丫頭之言,是不是授了劍尊旨意。
劍尊他老人家地位高,臉皮薄,放不下麵子為這點事情徇私,所以他托座下弟子代言也是有可能的。
懲戒長老猶豫再三,幹脆一錘落桌,順水推舟道:“你說得確實有理,石天炎之事,待我再查閱本宗門其他類似案件,酌情複出判決。”
“謝懲戒長老!”石天炎見事情竟然出乎意料地有了回轉餘地,急忙對著堂上各位大佬跪拜。
林長青亦是十分歡喜,對陶落不斷道:“小師妹,你可幫了我們大忙!”
陶落厚著臉皮對她眨眼道:“師姐,可要記住這份情哦!”
“自然,自然!我和阿炎會感謝你的。”林長青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