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無助又失落的目光直直的刺進楚召南的心中。
他不知道該怎麼紓解自己此刻心頭的壓抑。
“係統,你說我該怎麼辦?”
係統屏幕的背光被調暗了。
聲音也低沉下來。
“宿主先生,您到了這本《絕世魔尊養成記錄》裏,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小統隻能給你提出一些建議,具體的還需要宿主先生自行決斷。”
楚召南嘴唇顫抖,他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活了這麼多年,他從沒體會過這麼無助的感覺。要說對麵的沈行露像是一隻棄犬,耷拉著腦袋,低垂著眉眼,等待著主人最後的憐憫。
那麼此刻的楚召南就宛如正在烈火上被焚燒的器皿,腹背受敵,陷入絕望中,無法自拔。
“沈行露,為師,為師沒有說不要你。但是你得給為師一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行露眼睛中,淚水聚集,水光瀲灩。
他就這麼盯著楚召南。
身後的月慕白卻忽然發聲了。
“楚,楚仙君。沈師弟是為了救我們,才會變成這樣的。他不是有意的。”
話音未落,就被林聽海狠狠地奚落了一通。
“哼!好一個落雪宗,如今也和魔族坑壑一氣了嗎?真是肮髒!月慕白,你別忘了,當年魔族是怎麼屠戮我們人族的!你這個時候居然敢幫著一個魔族說話,你有幾個腦袋!”
月慕白到底是小輩,又受了傷,被林聽海罵了幾句以後,臉色蒼白的垂下了腦袋。
不敢再置一詞。
無塵子站在林聽海身邊,剛準備開口,就被林聽海狠狠地瞪了回去。
隻要不關係到楚召南,墨星揚好像就是一個局外人似的,根本不準動手,也不開口,提著懷柔劍,戒備的站在璿璣門的弟子身邊。
楚召南的銀霜劍劍光晃得沈行露有些眼花,包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順著臉頰淌落下來。
“師尊,他們說的,你信嗎?”
楚召南點頭。
“我信。”
沈行露一邊哭,一邊笑。
“你新的是他們,不是我吧?師尊,你現在看我,是不是很厭惡?我玷汙了您桃木仙尊的名聲,我是一個肮髒的魔族,我的身體裏流淌著魔族的血脈,我,我……”
楚召南的劍猛地往前刺去,在沈行露麵門前頭頓了下來。
沈行露不躲不避,隻盯著他看,一瞬不瞬。
“沈行露,這些,我都沒有說過!我對你十年的養育之情,在你的心中,居然是這麼的廉價麼?”
沈行露身邊的魔傀感受到主人受到威脅,舞動著肢體就要從沈行露的肩頭跳下來。
卻被他狠狠地一巴掌扇落在地上。
兀自掙紮扭動,最後乖巧的躲在了沈行露的身邊。
“師尊,您是說,可以原諒我麼?”
楚召南垂下手臂,劍點在落葉上,辟邪桃木幽幽的飄回去,重新係在腰間。
沈行露擁有魔傀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從最開始,就知道。包括沈行露身體裏頭的另一個人格,和魔息,他都是有所感知的。
他千辛萬苦,差點兒丟了性命去偷玉佛舍利,就是為了這個孩子能夠像是一個正常人一般的生活。
他嘴唇顫抖,眼圈也微微的紅了。
“沈行露,你是我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墨星揚狠狠地打斷了。
“哼,沈行露,你一個魔族,如今已經爆種了,全修真界都知道你是魔族,你現在還想攀附我師兄,是何居心?”
沈行露豁然從地上站起來,魔傀漂浮在他身邊,手中的碧水刃卻一絲光華也不見了。
他無比痛苦的看了楚召南一眼。
對呀,這個人,是天下最清白的仙君。他背負了莫須有的罪名十多年,如今自己還要將他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麼?
墨星揚繼續說。
“你一介魔族,欺騙了我師兄十多年的感情,如今還妄想拖累我師兄到什麼時候?若不是你,我師兄早就回去璿璣門,用得著隱姓埋名躲在江湖裏偷生?”
他的聲音尖利,將楚召南接任掌門印信的那件事情三言兩語就推到了沈行露身上。
原本籠罩在佛山上頭的結界碎裂,很多弟子陸陸續續醒來,都往山上聚集。
開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如今聽了幾句,已然三三兩兩的開始討論起來。
“這就是璿璣門那個楚仙君嗎?真是絕代芳華啊!”
“早聽師尊說過,這個楚仙君當年接任掌門印信的時候,出了點兒紕漏。原來是魔族有臥底,從中作梗呢。”
“這小子我看著就不是個好人,難怪一路披荊斬棘,原來是個魔族!嗬,也真是下作!”
“你們沒聽墨仙尊說麼,就是被他拖累了,楚仙君才隱姓埋名這麼多年沒有回去璿璣門。魔族宵小,真是居心叵測,其罪當誅!”
……
這其中很多弟子,還是一路上受過沈行露保護的人,如今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難聽,將之前沈行露的恩惠全都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