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五年時間如白駒過隙。
出關之日近在眼前。
楚召南盤膝坐在榻上,雙手掐著道決,眉眼輕輕閉著,周遭安靜的能聽到窗外桃花飄落的聲音。
這幾日他明顯感覺自己內丹上頭的裂紋已經逐漸變得細小,看來五年蹉跎的歲月還是沒有白費。
辟邪桃木在這個山頭之上守了五年,如今光芒也不似一開始那麼璀璨,逐漸變得淺淡下來。
那東西通靈,與楚召南心意相通,在感受到自己主人變強的同時,它也開始節省自身的能量。
忽然,楚召南感覺結界波動了一下。
隻輕輕一下,他睜開了眼,這結界受他左右,隻有他允許的人能夠進來。他以為是花錦官又跑下山偷玩兒回來了,也沒在意,兀自合上了眼。
隻是他看不到的結界邊緣,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說話。
那男子身形高大,足足比起楚召南高出了大半個腦袋,穿著玄色的勁裝,臉上沒有笑意,卻天生的兩隻笑渦,融了三月的桃花酒一般醉人。一雙桃花眼本是含情目,此刻卻有些厭惡的瞪著結界外頭的那個女子。
“你從魔域一直跟著我到這裏,到底想要做什麼!”
結界外頭的女子一臉的妖媚,皮膚白的像是豆腐,身材火爆,穿著一身薄紗緊身衣群,背後還豎著一條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大尾巴。
她嘻嘻笑著,似乎一點兒都沒有為青年語氣中的厭惡而生氣。大尾巴隨著她說話微微擺動,看起來無比可愛與嬌俏。
“魔子殿下,我們是舊識,如今我父王又有意與你們魔族聯姻。你就不想要和我成親,來鞏固你在魔族的地位嗎?我可知道魔後一直想對你動手呢。”
那個被稱作磨子的男人厭惡的瞅了她一眼,冷哼一聲。
“哼,我還沒有弱到這個地步。白仙兒,陳年舊事我已經不記得了,你看上熄燼的哪個兒子,請自便,隻是不要過來煩我。”
白仙兒撇撇嘴,一臉的受傷。
這副神情配上她的絕色容顏,看著讓人無比的憐惜。身後的大尾巴也耷拉了下來,仿佛下一秒眼睛裏就要落淚了一般。
“人家就是看上你了啊。你怎麼這麼絕情。我當年在星河舫見到你,就一見鍾情了,上回在魔域見到就和你說過。你怎麼就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呢。”
沈行露非但沒有憐香惜玉,反倒被她煩的頭疼。聲音越發冰冷。
“好了,白仙兒,你那點媚術對我不管用。趕緊夾起你的狐狸尾巴,滾回莫留海吧。這裏是聽海閣的地盤兒,你在這裏這麼招搖,小心聽海閣的鬥獸場!”
聞言,白仙兒也不裝了。
她嬌笑一聲,立刻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尾巴也隱藏了起來。
伸手將肩頭的紗衣掀下去一些,露出半個雪白粉嫩的肩膀。
白仙兒朝著男子眨眨眼。
“聽你那些副將說,你是魔族最潔身自好的存在。怎麼,我這樣的都提不起興趣?魔子殿下,你莫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病症吧?”
男人瞅了她一眼,這回連話都懶得說,掉了頭就直接往山上走。
白仙兒伸手觸了一下那個結界,被狠狠地彈開了半米多遠。
她倒在地上,痛叫了一聲,可那男人連腳步都沒停下。
“哼,臭男人!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白仙兒咬著槽牙,將地上的一粒小石子扔到了結界上,又被反彈了出來。
她從地上跳起來,不甘心的瞪了男人的背影一眼,轉身化作一條通體雪白的狐狸,隱沒在了山林中。
桃花漫山遍野,被結界攏在其中,一年四季都宛如陽春三月。
黑色的靴子毫不留情的踩在遍地落英之上,將地上片片凋零的桃花瓣兒踩得支離破碎。
他卻連一眼都沒有看。
紛紛落下的花瓣兒在他的頭發上,肩頭,沈行露深吸一口氣。
空氣中彌散的都是桃花的香氣,香到最後,隱隱有些發苦。
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多年未變的一切。
好像自己又變成了那個跟在楚召南身邊蹦蹦跳跳的小徒弟,下一秒被石頭絆了腳,一雙溫柔的手就伸了過來,扶住了他。
“行露,小心些。”
楚召南穿著淡藍色長袍的身影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一切都好像沒有變。
一絲苦笑爬上了他的臉。沈行露摸了一下自己兀自跳動的心口。
那裏有一道疤,穿胸而過,將他的心髒捅穿。
當年,若不是他體內的魔息在最後一刻保住了他的心脈,隻怕這輩子他再也無法看到這漫山遍野的桃花了。
熄燼將他帶回了魔域,給他治好了傷。並告訴他,他是魔尊的兒子。
嗬!原來自己母親心心念念那麼多年,耗盡了心血的人,等著,盼著的那個良人。居然是魔族的魔尊!
多麼諷刺!他的母親,那個煙花之地的花魁娘子,居然為了一個魔尊苦守了那麼多年,最後死在了他人的踐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