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日以後,沈行露再也沒有出現過。
就像是忽然從楚召南的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楚召南收拾了行裝,晚上躺在榻上,眼睛看著黑黢黢的房頂,總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沈行露困在蛛網中的一隻蟲,看著對方在自己世界爬來爬去,卻毫無辦法讓他為自己停留。
也許這隻蜘蛛在其他的地方還有一張網,上頭也有一隻蟲。
他隻是其中之一。
可是沈行露卻像是他的唯一。
他的手放在榻上,原本這張榻上躺著兩個人的時候分明感覺十分擁擠,可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卻感覺到無盡的失落和空蕩蕩。
這樣的情緒,這樣的夜,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悵然若失什麼,隻能長長的歎息一聲,側過身子,裹緊了衾被。
第二日一早,楚召南就醒了。
收拾了衣袍,穿戴整齊出去準備跟著落雪宗的小弟子們一同趕路。
那些小弟子們聽說這次有桃木仙君跟著去,都感到十分開心。可是看到楚召南的行頭以後,又都有些麵麵相覷。
楚召南維持著一慣的打扮,淡藍色長袍,外頭罩著灰鼠毛大氅。頭上戴著銀冠,發絲一根不亂的綰好,長長的飄帶飄在身後。
風吹過,腰帶和飄帶一同飄動,看著瀟灑靈動。
可這……這種行頭用來去勸說百姓搬家,就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了。
楚召南看到小弟子們的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又伸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臉。
問了領頭的那個弟子。
“文書,我臉上是有灰?你們怎麼都盯著我看?”
文書等人都是落雪宗的弟子,這幾日勞碌奔波,身上的校服都已經脫下,隻穿著半新不舊的勁裝,方便幹活和行動。
昨晚上他特地去找過楚召南,告知了今日的出行時間,所以楚召南能夠一下子認出他來。
他心頭盤算了一下,想著這個仙君過去應該也不會動手,頂多做個鎮場麵的吉祥物,也就算了,不打算提醒他。
“沒有,楚仙君豐神俊朗,並沒有不妥。”
楚召南擺擺手。
“行了,好好說話,不用在這裏文縐縐的。那沒什麼不妥,我們就準備走吧。”
眾人禦劍,宛如一道流螢,趁著朝霞一同往北麵飛去。
等到了清平村前頭不遠,就看到已經有幾個熟悉的麵孔在等著了。
正是思南門的柳茹英,帶著自己座下的兩個女弟子。
看到他們來了,就趕忙上前打招呼。
“各位仙君,今日我們思南門幫著各位仙君打點生活起居。”
文書等是落雪宗的人,思南門隻是他們天山腳邊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派,所以對他們說話也很冷淡矜貴。
“唔,來的倒是挺早。你們進去過村裏了麼?”
柳茹英一直躬著身子,沒有注意到楚召南。
這會兒有些尷尬的搖搖頭。
“回仙君的話,倒是不曾進去。村裏居民反對的厲害,路口都已經用荊棘堵上了,還有壯丁在不停的巡視。若是貿然前去,恐怕會引起居民的不安。”
文書瞥了她一眼,見她說的不像是假話,才冷哼一聲。
“哼,看來確實是小門派的作風。”
柳茹英連生氣都不敢,隻能賠笑著點頭。
“是,是,在下辦事不利。”
楚召南原本一直安靜的看著,這會兒有些看不下去了,就主動開口。
“柳師妹,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聽到他的聲音,柳茹英猛地抬頭,就看到楚召南像是一朵潔白的玉蘭花,在眾人間清白的微笑著。
“楚,楚師兄!”
當年他們參與佛山大比時候是以師兄妹的身份自居,如今楚召南叫她師妹,她倒是也順口的回了一句師兄。
楚召南歎息一聲。
“嗯,正是我。原本想著去思南門看看你們的,可是我這一閉關,一直都不曾出來走動。今日沒想到倒是有緣。”
柳茹英上前一步,眼底都是欲說還休。
“師兄,當年,佛山……我後來見你被墨仙尊帶走,心頭憂慮萬分。可後來聽人說你沒什麼大礙,就沒敢上門叨擾。沒想到如今竟是又見到了。”
楚召南笑著點點頭。
“是呀,故人相見。”
那幾個落雪宗的弟子麵麵相覷。原本對思南門這樣的小門派,縱然是個掌門也看不上眼的,這回卻都改變了目光。
他們站在一起,又說了幾句。楚召南看著遠處的村落,道。
“入口已經被封起來了嗎?那麼進去就不容易了啊。你們在這裏守了幾日了?”
柳茹英歎道。
“守了有快五天了。前幾天那幾個聽海閣的仙君走後,我們就一直守在這裏。期間談過幾次,都是不歡而散。這村裏有五百餘人,都是固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