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澗月靠在牆根,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心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鼻腔間縈繞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
她垂眼,指尖略微撥弄了一下被燎破洞的衣料,被靈力灼燒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跟衣服布料融合在一起。
她沒有太在意,反正是會自愈的。
休息了一會,談澗月拖著一身的傷,往榮冬小院中走去。
院中的燈都熄了,唯有宗識玉的房中亮著燈,應當是他讓其他人先休息了。
談澗月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這幅醜樣子,故而經過宗識玉屋子的時候特地放輕了腳步,怕影子倒映在窗上,還蹲下了。
躡手躡腳,像在做賊。
突然地,門開了。
談澗月側目,看到一雙白金雲紋的靴子,視線上移,是宗識玉那張輪廓完美的俊臉。
“啊哈哈,好巧啊。那什麼,今天的月亮真圓啊。”
談澗月起身,隨口找了個借口,就想要逃走,卻被宗識玉一把握住了手腕,拉進房中。
他眉頭擰著,看見談澗月滿身傷,盛滿擔憂的淡金瞳仁中閃過一抹怒意,轉瞬即逝。
宗識玉看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連耳骨都有一道血痕,隻是抿著唇一言不發,捧起她的手臂仔細查看。
談澗月能發現的,他也能發現。
如果魔氣一直盤旋在談澗月的傷口之上,那麼傷口便會無法自愈,一直潰爛下去。
這一點,她是不知道的。
宗識玉修長清瘦的指節握著一把銀剪,輕柔地為她剪開左肩、臂膀,和方才逃亡時,腰身上被火焰燎到的地方的布料,露出了小部分雪白的皮膚,顯得傷口更加的猙獰。
作為一個現代人,談澗月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封建觀念,但被宗識玉這麼一個大帥哥盯著看,出奇地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以前拍戲,無論對戲的是什麼樣級別的男演員,她都不會有一絲波瀾。
她抬起眼睫,瞟了宗識玉一眼,要去拿他手中浸過水的布巾,“我可以自己來。”
他的臉色仍然不是很好看,深邃又不過分鋒利的眉宇不自覺皺著,下顎緊繃,手上動作迅疾,躲開了談澗月伸過來的手掌。
“我來。”
像是意識到語氣有些冷硬,他放緩了語調,同她解釋。
“魔氣無法淨化,盤旋在傷口上就無法愈合。我來弄。”
說完,宗識玉很慢地將粘合在傷口上的布料輕柔取下,拿布巾擦拭幹淨傷口周圍的血汙,時不時地還要看一看談澗月的表情。
她是很怕疼的,被布料擦過傷口的時候,眉頭總是會輕輕抽動,但一言不發,就看著宗識玉動作。
所以,他投過來的所有眼神,談澗月都完美地接收到了,眉頭有些不悅地擰起,“幹嘛一直看。”
“怕你疼。”
傷口全部擦拭完畢,宗識玉把沾滿血汙的布料放進銅盆的熱水之中,沒有再管。
他攤開溫熱掌心,虛虛地覆上談澗月左肩的傷口。
掌心之中有淺色的光暈,罩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上,沒過一會兒,那盤旋在傷口間絲絲縷縷的魔氣就已經消失不見。
談澗月驚奇地看了一眼左肩,“你不是說魔氣沒辦法淨化麼?”
“但我可以。”
宗識玉睫都不抬,專注地為她淨化傷口上的魔氣,語調難得有了些起伏,談澗月姑且稱這叫炫耀。
她撇嘴,看著宗識玉伸手過來。
指尖剛觸到腰間綢帶時,一隻溫軟的手掌扼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