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場是朝廷兜售官鹽的地方,由舉鹽司督官,除非是有鹽引的鹽商人,人們也隻能在這裏買到鹽。
範盛滿和楊超一大早就混入了鹽場,饒是如此,能跑馬的鹽場也已經是人山人海。
無一例外的是,來這裏買鹽的人沒一個是窮人,因為窮人早就吃不起官鹽了。
兩人蹲在鹽場探看著行情,一邊聽著周圍買鹽的人說話,一邊探頭看官鹽的成色。
“我的天呐,二百文錢一斤,這還不如去搶。”
“你看看我這鹽,裏麵還摻這些黑不溜秋的,都沒篩幹淨啊。”
“味還發苦呐。”
“忍著吧,上次城東有人自己熬鹽,把自己給吃死了。”
“官鹽再差,好歹吃不死人,好過自己熬。”
“我聽說趙掌櫃和鹽戶相熟,說不定能托他弄些好鹽....”
“別瞎說,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等回去再說。”
聽著過往的人說話,楊超激動得臉色漲紅,用力地掐著範盛滿的胳膊說道。
“聽到了嗎?兩百文錢啊,兩百文!”
範盛滿疼得齜牙,拍開楊超的手說道:“我知道了啊,別掐了。”
“等鹽場關門了,找那些沒買到鹽的大戶聊一聊。”
楊超有些擔心地問道:“會不會太明顯了。”
範盛滿說道:“是有點,這麼貴的價格還買官鹽,要麼遵紀守法,要麼是沒渠道買私鹽。”
“挑幾個不老實的,找他們聊聊。”
楊超回應道:“好嘞。”
一直等到下午,鹽場的鹽終於賣完,依然有許多人買不到。
人群中一個臉色難看的富人,身後跟著兩個小廝和一輛牛車。卻買不到半斤鹽,最後憤而離去。
範盛滿和楊超隨即尾隨其後,一直跟到了城東一家酒樓。
酒樓名為裕昌,應該是新建的,對比周圍因為地震而受損的房屋,這裏的情況好得多,隻是沒幾個客人。
小廝問道:“老爺,沒買到鹽怎麼辦?這樣下去客人可不來了。”
那富人也是很無奈地說道:“唉,再找人買些露兜樹的樹皮灰燼,好歹有鹹味。要是不夠....”
說到這裏,富人壓低了聲音說道:“要不然就把茅坑的缸提出來嗮,刮些鹽出來,別讓人知道。”
小廝聞言點了點頭。
“可我知道了!”
身後陡然傳來的聲音將富商和小廝嚇了一跳,連忙回頭望去。
隻見兩個衣著破舊,看上去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徑直站在自己身後,此時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你說的那種鹽可不是能吃的東西,那叫硝酸鹽,吃多是要中毒的。”
“這位老爺如此行徑,真可謂奸商啊。”
眼見被人戳穿,富人神色驚慌地說道:“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範盛滿伸手示意噓聲,然後指了指幾桌吃飯的客人。
“老板,你的問題我能解決,找個地方,我們聊聊吧。”
富人也不敢聲張,隻好請範盛滿去了二樓。
到了二樓房間裏,富人也不再慌張了。先請兩人落座,率先自我介紹道:“在下裕昌樓老板周裕昌,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範盛滿拱手說道:“在下範盛滿,這位是我手足楊超,見過周老板。”
周老板問道:“不知小兄弟說的能解決在下問題,是指....”
範盛滿說道:“鹽。”
“官鹽....呃哈哈哈。”
周老板還想試探一下,話到嘴邊又覺得可笑便停了下來。
範盛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袋子,打開放到桌上,露出一小袋潔白的鹽。
“周老板,您瞧瞧吧。”
看到鹽,周老板的臉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先是伸手攤開鹽仔細瞧了瞧,顆顆晶瑩剔透,沒有一絲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