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朝兵製重頭輕尾,實施的是世代相承的軍戶製度,日常兵農合一,主要分為京畿軍隊和地方軍隊。
地方屯田軍隊就是屯營製度,士兵平時耕作軍田,盈餘糧食上繳,但軍官權利大,以至於霸占士兵軍田,地方屯營製度下的士兵成了軍官農奴。
朝廷給地方軍隊的待遇比較差,資金有限,甚至是可以弱化,防止地方軍隊擁兵自重。
京畿軍隊俗稱宿衛軍,由過去皇帝的私軍演化而來。享有固定軍田和免稅等待遇,人均富農乃至小地主。軍田等各項福利綁定在士兵身上,一分一毫都不得轉讓買賣。
府兵有冤屈訴求可以上書天子,極大削弱了軍官對士兵的剝削和掌控空間,加強了軍隊和皇帝的從屬關係。
京畿軍隊分布於直隸省,輪班進入京城宿衛。遇到戰事,地方軍隊隻能打輔助,京畿軍隊出場才是正式開戰。
然而天下太平太久了,京畿軍隊的戰鬥力下降。在和北方五色教的戰爭中多次損兵折將,而地方軍隊又不堪重用,朝廷的軍事平衡也就被打破了。
於是乎,屢試不爽的募兵製又重現江湖。
所謂募兵製,簡單來講就是士兵拿錢辦事,方便快捷,也更容易激勵士兵的作戰意誌。
此時隴右省暴雨傾盆,厚重如墨的烏雲中,懸水衝刷大地,讓人的心也變得十分壓抑。
虞應泰本是申朝大將,卻鬥不過朝堂上那些文官黨羽,被貶後閑賦在家多年,如今臨危受命,麵對內無兵將錢糧、四麵有敵的處境,卻深感無力。
好在今天總算是迎來了一絲曙光,一支規模龐大的車隊,在官兵的掩護下淋著大雨緩緩而來。
虞應泰帶著三兒子虞文凱在門口等候,見到來人,趕忙迎了上去。
“宏安兄,別來無恙啊?”
來人正是欽差大臣陳宏安,此時兩個多年未見的故友再次相逢,不勝唏噓。
等進了府邸,三人分別落座,虞文泰便急不可耐地問道:“宏安兄,這次朝廷撥給我一百五十萬兩軍餉,可全都運來了?”
陳宏安捋了捋胡子笑著說道:“放心,一百五十萬兩白銀全額在此,一分不少,可沒人敢貪你的。”
虞文泰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呼,總算是撥得雲霧見青天,隴右省有救了。”
陳宏安笑著說道:“怎麼聽你口氣,隴右很危險啊?”
虞文泰說道:“隴右省四府,武川、榆州已經被五色教攻破。剩下晉陽和瀘川岌岌可危,何況兩府東南還毗鄰荊北。要是流民軍打算北上,恐怕一碰便破。”
“朝廷封我總督,總攬隴右軍政,準許我募兵,但是軍餉遲遲未到,我可是度日如年啊,總算是把你陳大人給盼來了。”
陳宏安笑著說道:“虞賢弟,還有好消息呐。”
“先前你提的火器強軍之事,兵部尚書張大人也極力推薦,朝廷已經應予將火器分配地方軍隊,分配名額上,你虞大將軍,可是排在前頭的。”
虞文泰聞言大喜過望,激動地站起身來,說道:“真的?太好了。”
軍餉到手,火器在望,虞文泰此時有了底氣,終於把多日來的鬱氣吐出。
陳宏安笑吟吟地看著虞文泰,然後說道:“高興吧,說完好事該說壞事了。”
虞文泰一怔,問道:“什麼壞事?”
陳宏安從衣袖裏拿出一張紙,正是流民軍的《諭天下人,順天意討逆申檄》。
“看看這個,最近最出名的文章。”
虞文泰仔細看去,越看臉越黑。
陳宏安指著檄文說道:“天子震怒,就這玩意往百姓之中那麼一流傳,人心浮躁啊。陛下說是必誅此獠,最好活捉回去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