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雪是高階的瑰馥精靈。
這件事，除了詞雪，再沒有誰知道。
連他們也不知道。
因為他們隻是這個見不得光的產業裏的，最底端的第三級管理者。
他們懂得不多，也不需要懂很多。
在瑰馥精靈們的居所外麵巡邏，在采血室裏武裝監管，將簡單處理後的原料運送至第二級管理者那裏。“上麵”交代好了程序，按部就班地工作就好。
如霜將這一切看得很明白。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按部就班的。
作為“原料供應者”，這無異於是坐以待斃。
在陰暗狹窄的小房間裏虛度光陰，永無出頭之日。
運氣不好，傷口感染，或者刀口過多、多大，都能血崩，足以致死。
難道瑰馥精靈注定就是任人宰割嗎？
聽說，在遙遠的海裏，有鮫人族，他們的眼淚可以化為珍珠。有貪婪邪惡的人族，專門捕獵鮫人。抓獲鮫人後，每日都會對它進行毒打，使其痛苦落淚——以達到他們收集珍珠的目的。
其實和自己是一樣的境遇。
成為供血者，是瑰馥精靈逃脫不開的宿命嗎？
她不甘心！
如霜以為詩雪隻是比自己資質稍好一些的、也很拚血量的中階精靈。她的打算是跟詩雪聯合，謀求向上發展的機會。
如霜頗有些小聰明的，同時，她對自己非常狠。這一點詩雪也清楚。
“你想怎麼做？需要我做什麼？”詩雪問如霜。
在牆上用指節敲擊節奏的隔天晚上，兩人趁著第三級管理者換班的空隙，偷偷會麵。
“在第三級管理者中，有一個激勵獎賞製度，原料血量達到他們要求的數值，第二級管理者在夏季入伏時，會親自來此進行嘉獎。我一個人很難額外湊出達標量。”
“我同時要支出我和詞雪兩個人的量，隻怕也……”
“不夠”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詩雪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樣，她一下子掐住了如霜的脖子，整個人瞬間變得冷酷無比。
“是你？”
如霜根本來不及反應，因為喘不上來氣，臉被憋得通紅，她拚盡力氣扯著詩雪的手。
他們換班的間隙很短，時間緊迫，詩雪不得不先鬆手。
“你跟詞雪說了什麼？”
詩雪的眼神淩厲如刀，像是要將如霜千刀萬剮。
“咳咳咳……不是我讓她去供血的，是她自己！”
如霜並沒有因此害怕詩雪，她直視著對方，理直氣壯地說。
“我也是好心。我隻是告訴她，我額外多供血時，所遭遇的痛苦與肌體損傷。我說，像你這樣供血兩個人的份額，要遠甚於我！”
“用你多事？！”
如霜還想再說什麼，但他們的腳步聲傳來——他們即將過來查房。
兩人隻能匆忙地回到各自的房間。
詩雪出去的時候，詞雪已經睡下，到這時她閃進來，詞雪也毫無察覺。
“傻姑娘。”
躺到自己床上的詩雪在心中輕歎。
待到第三級管理者從房間的小窗中查清人數離去後，詩雪翻身下床。
她借著清冷的月光看向詞雪手腕處的白紗布。
還是一片殷紅。
她心中有一股無名火升騰。
如霜那樣的人怎麼會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