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風一樣的女子:像風流向四麵八方的渴望(1 / 1)

我的名字是羽息。

長風振羽,生生不息。

成神之路很是艱辛,但一千年的重複的、單調的時光,已讓那些記憶模糊了。

沒有模糊的是成神時的誓言,但我已經聽了琥嶸的勸告,強迫自己忘記:

以神女之名,履神職,踐天道,匡扶正義,救濟蒼生。

隻是如何能夠忘記呢?

越是刻意地想要忘記,便越是忘不了。

這是我成神前的信念。

可真正成為神女之後,我發現我能夠做的,著實有限。

蒼生是誰?

不知道。

一個模糊的概念而已,它是神職存在的意義,卻與任職的神女毫無關係。

神界的一切井然有序,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規矩。

平穩、固化、日複一日。

是按照規矩辦事,不是按照正義,無需知曉善惡,無需接觸蒼生。

額外做些事,會被彈劾“越俎代庖”;深入調研案件細節、追查真相,反而會被扣上瀆職的帽子。

成為神女之前,我被大家叫做“風一樣的女子”。

歡脫、肆意、自由如風。

沒有誰攔得住我,也沒有任何事束縛得了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成為現在的樣子。

他們說我是模範,稱我是最規規矩矩的神女。

如果讓我從前的朋友知道了,他們定會捧腹大笑……

我也有過朋友,在成為神女之前。一千年了,不知道他們已經輪回了多少次了。成神的時候,要斬斷前塵牽絆,我再也記不清他們的音容笑貌了。

我很想念成神前的日子,這是一個危險的想法。

所以每次晴宓問我“去人間玩啊?”的時候,我都拒絕了她。

因為那是我心底被壓抑到最深的欲望,我害怕我會尋回從前的自己。

神界容不下那樣的我。

神界隻要神女,不要羽息。

當我在景焽地界發現闖入者的時候,我百味雜陳。

左郢,他是一個真正的活人。我的意思是,他身上有著自由自在的風的氣息。

他是何等崇拜身為神女的我,他的眼睛說得清清楚楚。在成神宣誓之前,我也是這樣看繇水和琥嶸的。

我破了規矩沒有向神界通報,也沒有告訴任何同僚。

我救了他,我跟他說話。

我默許了他以“你我”相稱,我沒有斥責他的大膽。

這一樁樁、一件件,每每想起,都令我如受炙烤、倍感煎熬。

我知道我在做一件無可挽回的錯事,可我停不下來。

他太有生命力了,他身上的那種氣質,會讓我感覺我也“活”過來了。

他叫我“神女姐姐”,但是我知道他是在叫“我”。

“神女”不是全部的我。

這足以令我在四下無人時悄悄落淚。

他的眼神、他的語氣會明白無誤地向我傳達他對世界的渴望。

像風流向四麵八方的渴望。

他問我,我可以收留他嗎?

不可以。

神女不可以不按神界的規矩行事。

但是在那一刻,在左郢麵前,我忽然重新做了一回羽息。

我知道,他並不是想讓我收留他。

他想要的是——

我與他同行。

左郢垂眸,說:“我想要回到祖籍看一眼,拜祭我娘,將爹的骨灰與她合葬。這也是我爹的遺願。”

繼而他又抬頭,笑道:“神女姐姐你莫見笑,我爹是一個癡情漢。”

我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其實我也是(癡情漢)。”

我默不作聲。

他倒也不覺得尷尬,換了另一副口吻,期待地看著我:“神女姐姐,你可以保護我嗎?我從魔界的訓練營中逃出來,也許會被魔族追殺呢!”

他看我的眼神中分明有著強勢而熱烈的光,卻在姿態言語上處處示弱。

我們一同去了人界。

是羽息和左郢。

不是神女和一個誤入魔族又逃出、誤入景焽地界卻沒被懲處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