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零五(1 / 3)

“這可怎麼好?”江芷蘭想到這裏,著實地煩惱起來,這種事也不能當眾解釋,她趕快把這朵花收起來。

整個飯莊子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談著這件事,因為有“三姑娘”之稱的梁金花,在江湖上名聲太響了,大家聞其名而不見其人,乍然聽說進來的這個絕色佳人,就是傳說中人,自然難免引起一陣議論。

情形不同的是,今天在座的還有幾位六扇門裏的人物,那就是“一條棒杆”趙鐵鬆、“鐵翅鷹”孫化、“粉麵金剛”胡大海這三個人。

六扇門裏的朋友,耳朵比誰都長,江芷蘭一進來,大家這麼一指點傳說,哥兒三個頓時就洞悉了一切。

“一條棒杆”趙鐵鬆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低下聲音,道:“看見沒有,梁金花上咱們地盤兒上來啦!”

眯縫著一隻小眼,矮瘦個兒的“鐵翅鷹”孫化,樣子卻顯得很堅強。

他臉上變著顏色道:“江陵不是轉來一份公事……”

黑大個子的趙鐵鬆立時以手指按唇,要他輕聲一點。

“這可是咱們哥三個露臉的時候了!”趙鐵鬆低著喉嚨道:“拘捕公文我見了,通風報訊擒獲者白銀一百兩,親自拿交者白銀三百兩。”

“啊!”那個叫“粉麵金剛”胡大海的也俯下身子道:“這麼辦,頭兒,我回去叫人去,這裏你們先穩著她。”

趙鐵鬆冷笑道:“用不著,用不著,那麼一來,可就不光彩了。”

“鐵翅鷹”孫化壓著嗓子道:“可是聽說這個點子棘手得很咧!”

“一條棒杆”趙鐵鬆冷哼道:“既敢動她就不怕她,怕她就不動她,你們兩個要是怕事就回去,看我一個人辦她。”

孫化一笑道:“頭兒這是什麼話?咱們三個還分彼此嗎?好歹總在一塊呀!”

“粉麵金剛”胡大海摸著身上道:“我這裏還帶有蒙汗藥,是專為捉‘牛頭鬼’那個老混蛋用的。”

“那好極了,”趙鐵鬆點點頭道:“正好用上。”

說話的時候,就見幾個夥計各捧美酒食物往雅座裏麵送,趙鐵鬆一時心血來潮,道:“叫劉掌櫃的過來一趟。”

正好“鐵膽”劉義向這邊看著,“粉麵金剛”胡大海伸手相召,劉義就走了過來。

來到了麵前,劉義抱抱拳道:“三位大爺賞光了。”

趙鐵鬆冷冷一笑道:“怎麼,有了貴客,忙不過來啦?”

劉掌櫃的一笑道:“什麼話,趙大爺你老是常客了,多包涵,多包涵,再來兩個菜,算兄弟請客好不好?”

“鐵翅鷹”孫化一笑道:“請客不敢當,掌櫃的你坐下來好說話!”

“是是!”劉義拉把椅子坐了下來,才發覺到哥兒三個臉色都不太對勁兒。

“劉老哥子!”趙鐵鬆冷冷地道:“咱們交情怎麼樣?”

“那還用說嗎,一句話!”

“好!有句話問問你,”趙鐵鬆道:“剛才來的那個姑娘是誰?”

“是……”劉掌櫃的頓時麵色一變。

“是梁金花吧?”“粉麵金剛”胡大海森森地笑著:“大掌櫃的你可別急,姓梁的在兩江是犯了大案子的人,緝捕公文,已發遍了長江九省,掌櫃的你有多大的膽子,竟敢公然招呼這種懸緝的要犯?”

這個大帽子扣得好,“鐵膽”劉義霍然為之色變。

他到底是老江湖了,一隻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哈哈一笑,低聲道:“胡大爺這話說的……我們開館子的人還管得了這些嗎,誰有錢就賣給誰不是嗎?”

“你胡說。”趙鐵鬆的臉可就拉了下來,說翻臉就翻臉。劉掌櫃的臉也就掛不住了。

“老劉,話可是你說的!”趙鐵鬆道:“有種你上堂跟我們大人這麼說去。走,我們走。”

說著就挪屁股,劉義一看這個茬兒不對,趕忙用肘子壓住了他的胳膊,堆出了一片笑臉:“開玩笑,趙大哥,兄弟的事大哥你還能當真?大哥你抬抬胳膊,小弟我可就過去了。這些年,兄弟孝敬三位大哥的還少了嗎!”

趙鐵鬆冷冷一笑道:“要不是因為有交情,我們犯得著還跟你打招呼嗎?”

“是……”劉義小聲道:“這位梁姑娘是‘混江七龍’關照下來的,我敢擋駕麼?”

孫化冷笑道:“‘混江七龍’算什麼東西?老子一樣收拾他們。”

“你們大爺當然不怕,可是我……”

“好了!”趙鐵鬆道:“什麼事都別談了,現在告訴你,這個姑娘是通絹的要犯,今天我們可就要動她。”

“現在?”劉義嚇了一跳。

“不錯,”趙鐵鬆道:“就是現在,還得讓你幫個小忙,事成論賞,當然少不了你這一份。”

劉掌櫃的臉色焦黃地道:“這個妞兒,可不是好惹的啊……聽說‘混江七龍’哥七個今天在她手裏都吃了大虧。”

“這個你就別管了。”

“粉麵金剛”胡大海冷笑著說:“你隻要穩住她就行了。”

“這一點包在小弟身上了。”劉義拍著胸脯,顯得很夠義氣的樣子。

“還有,”趙鐵鬆把一包蒙汗藥遞了過去,說道:“這玩藝兒,你給她下到酒裏去。”

“這……”劉義為難道:“沒見她要酒呀!”

“想法子讓她喝。”

“咳……”劉義接過來訥訥道:“萬一這件事要是傳到了混江七龍耳朵裏,小弟這條命……”

“跑了她,你這條命一樣保不住。況且這件事,誰又會知道是你幹的?”

劉義思忖著,咬了一下牙道:“好吧,我試著辦,成不成可就別怪我了,三位老哥可得兜著點兒。”

說罷欠身離座。

“鐵翅鷹”孫化雙手在腋下一探,已取出了一對匕首,往桌子上一擱。

“粉麵金剛”胡大海卻把一根用來鎖人的鏈子由後腰上取下來,放在桌子上。

兩個小夥計,奉了掌櫃的關照,低聲下氣地沿桌子通告,怕事的人趕快付錢走人。

過了一會兒,人就走了一半。

靠裏間的那位長發窮書生,還在一杯一杯地灌他的老酒,夥計傳話,他是壓根兒就不聽,拿他也沒辦法。

掌櫃的劉義,遵照趙鐵鬆的囑咐,親自托著一壺酒向屏風走進。

江芷蘭正在用飯,見狀搖搖頭道:“我不喝酒。”

劉掌櫃的咧嘴一笑,說道:“這是小號的一點敬意,是南邊來的,道地的‘女兒紅’。”

江芷蘭一笑,說道:“可惜,這滿桌的菜,隻有我一個人吃,掌櫃的同來一用好不好?”

劉義哈腰笑道:“三小姐恩寵,小的不敢!”

說著滿滿斟了三杯酒,平置桌麵。

他雙手恭捧一杯奉上道:“三小姐賞臉。”

江芷蘭微微一笑,道:“梁金花一個女寇,也值得掌櫃的如此上待,難得。”

劉義雙手捧著杯子,由不住麵泛不安,口裏囁嚅著說道:“好說,這長江九省,誰不買三小姐的賬……三小姐,這杯酒……”

江芷蘭接過來,眼光一掃,由屏風的空隙向外看出去,發覺到有點不對,但隻見眾食客紛紛步出,食堂形成一片真空。

她心裏動了一下,拿著杯子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劉義已經有點心驚肉跳。

江芷蘭目光向杯中一注視,頓時起了疑心,她雖不擅酒,卻也發覺到酒中十分混濁。

她把這杯酒放在自己麵前,卻另外拿了一杯,推在劉義手中,微微一笑道:“劉掌櫃的敬酒,一定要喝,但請掌櫃的自己先幹一杯,先幹為敬,對不對?”

劉義頓時神色一變,道:“這個……小的不敢。”

“不敢。”江芷蘭右手向下一沉,突地向上一翻,已用巧妙的拿穴手法,不偏不倚,正好拿在了他的“咽喉穴”之上!

“咽喉穴”乃是人身致命的大穴道,一經拿住,頓時氣機不通。

劉義發出了一片悶哼之聲,情不自禁地張開了嘴,江芷蘭就在他張嘴的一刹那,把手內的一杯酒揚手潑出。正好澆到了他張開的嘴內。

江芷蘭手指一鬆開,隻聽得“咕嚕”一聲,順著他喉嚨咽了下去。

劉義大吼一聲,嗆得一連串的咳嗽,反身就往外跑。

江芷蘭這裏轉身抓劍的當兒,隻聽得“砸”地一聲大喝,正麵的一扇屏風,整個地被踢翻倒地,麵前一列三人,當前怒立。

為首之人正是樊城的三班大捕頭“一條棒杆”趙鐵鬆,左邊是“鐵翅鷹”孫化,右邊是“粉麵金剛”胡大海。

為首的趙鐵鬆一聲狂笑道:“梁金花,你好大的膽,這樊城地麵上,豈是你這女賊隨便來的?識相者束手就擒,老爺們在堂上給你幫個口德,要是膽敢拒官抗捕,你是罪加一等,準死不能活。”

江芷蘭心裏一驚,這才知道麵前三人竟然是樊城地麵上的官人,居然把自己當成了女寇梁金花,真正是一錯再錯,看來真是扯不清了。

她思忖著這個罪名可是不輕,手裏拿著的劍,忍住怒火暫時沒有拔出來,打量著麵前的三個人,她冷冷一笑,道:“這是從哪裏說起?你們三個是什麼人?”

“一條棒杆”趙鐵鬆朗笑道:“梁姑娘,光棍了一點就透,咱們哥兒們是幹什麼的,你還會不知道麼?”

說著亮出了腰牌一晃,又收起道:“在下趙鐵鬆,這位是孫化,這位是胡大海,就在六扇門裏當差……梁姑娘,我們知道你手底下很有兩下子,可是如今捉拿你的公文已傳遍了幾省,你早晚是逃不開的,何必呢。”

三個人分三個方向,小心地戒備著,“鐵翅鷹”孫化手裏是一對匕首,“粉麵金剛”胡大海卻把一串如意鎖鏈子,在手裏玩得嘩啦嘩啦響。

說話的這會兒工夫,隻聽見“撲通”一聲響。

掌櫃的“鐵膽”劉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已裏咕咕嘟嘟地直向外吐白沫。他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喝下的蒙汗藥生了作用。

江芷蘭冷冷一笑,道:“不用說,一定是你們想要他在我酒裏下藥……嘿嘿,害我不成,卻害了他自己。”

說到這裏,右手一振,“嗆啷”一聲,已把寶劍抽了出來。

三名官差,見狀吃了一驚。

因為三姑娘梁金花的大名,他們是久仰了,對方如無傑出的武功,在江湖上焉能闖得如此大名?這時見她拔出了劍,三人情不自禁地大為緊張。

“鐵翅鷹”孫化冷笑道:“梁金花,你還敢殺差拒捕麼?”

江芷蘭紅著臉,怒聲道:“你們憑什麼當我是梁金花,我姓江,根本不姓梁。”

趙鐵鬆哈哈一笑,道:“梁姑娘,光棍眼裏揉不進沙子,我們不認識你,可認識你那朵‘翡翠解語令’!雖然你現在收起來了,可是我們剛才都看見了。”

江芷蘭氣得喘了一口氣,道:“那是我揀來的。”

“揀來的?”

三個人對看了一眼,趙鐵鬆哈哈大笑起來,孫化、胡大海也相視大笑。

“揀來的?”趙鐵鬆笑聲一斂,臉扯得比吊客還長:“梁金花,你這番話去騙騙三歲的小孩吧!鎖。”

“鎖”字一出口,胡大海倏地翻了個筋鬥,快同旋風般地已欺身近前。

這家夥不愧是一幹捕,鎖鏈子玩得熟極了。

在他身子一滾的當兒,鎖鏈子“嘩啦”一聲脆響,蛇也似地向著江芷蘭脖頸上套下來。

江芷蘭向旁一閃身子,右手一把抓住了鏈梢子,掌中劍貼著鎖鏈子向外一展,其快如電。胡大海慌不迭地向後就倒,嚇得抓著鐵鏈的手也鬆了開來。

江芷蘭一招得勢,就覺得背後左右兩側疾風撲到。

趙鐵鬆在左,孫化在右。

趙鐵鬆施展的是進步打虎掌,雙掌一前一後,是用“扣掌”的打法,直奔江芷蘭背後“誌堂穴”;孫化的一雙匕首“螳螂捕蟬”,直紮向江芷蘭右後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