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手”念神州身子一晃,已來到了船邊。
這時眼看著汪虎的身子已將墜水,念神州身子微微向下一蹲,雙手同時向外一抖,叱了聲:“回來!”
眾目之下,簡直就像是在變戲法兒似的,汪虎偌大的身子,在江麵上打了個滾兒,平空而起,去而複還,“撲通”一聲,摔在了船板之上。
不待他爬起來,“花豹子”杜明、“梨花槍”武修文已雙雙襲過來,杜明是一口紫金刀,武修文是一雙梨花槍,兩般兵刃齊下,汪虎慘叫一聲,頓時一命嗚呼!
至此,混江七龍哥兒七個,可以說是完全解決了。
鐵甲船上的“雙手托天”曹大碑、“神槍”楊震堂,雙雙由後麵相繼來到了前船。
兩船上的火也被撲救熄滅了,隻是一陣陣地冒著濃煙,受傷的幾個人被抬到了艙裏,雖說是一場虛驚,卻也很有點劫後蒼涼的感覺!
“梨花槍”武修文親見念神州表現之武功,不禁折服得五體投地,才知道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兒,果然具有莫測高深的武功。
當下,他上前幾步,雙手抱拳,向著念神州深深一揖道:“念大俠當真是神武不可一世,這件事我返回之後一定要轉稟我們大人!”
念神州抖了一下身上過長的袍子,嘻嘻笑道:“武都頭,你且慢高興,好戲還在後頭呢!”
“梨花槍”武修文神色一變,道:“怎麼?”
念神州伸手一指道:“你們看!”
眾人順其手指處望去,全都怔住了。
寬闊的水麵上,在此刻暮色蒼冥中,排列著一行整齊的船影!
一共是九艘快船。其中有八艘是漆為黑色,唯獨正當中的一艘是銀色的,遠遠看上去銀光閃爍,似乎較諸官方的這艘鐵甲船猶為壯觀!
這麼龐大的水上船隊,簡直像是水師操練,哪裏像攔江行動的盜賊?
船上每一個人都看直了眼。
“神槍”楊震堂道:“都是些什麼人?是我們派來的人吧!”
“日月手”念神州鄙夷地一笑,冷冷地道:“吩咐下去,兩船戒備,對方船隊一入射程之內,即刻開火炮打沉他們!”
“梨花槍”武修文趕緊把命令傳下去。
“日月手”念神州目不轉睛地向江麵上注視著,他冷冷笑道:“江南十二舵的人!”
雷仙姑嘿嘿笑道:“怎麼樣?我斷定這個丫頭是會來的!”
念神州偏臉向身邊的“花豹子”杜明道:“江獻十二舵裏精於水功的人很多,很可能會有人由水裏上來,趕快派人在水裏攔截!”
“花豹子”杜明本身就是一個深通水性的人,這一著他們早也想到過,曾經準備了十二名能夠水戰的兄弟,這時一聲令下,十二人匆匆脫下了外衣,各人持了一根長矛準備著水下交手。
“花豹子”杜明自己是一對分水刀,他這裏剛準備好,就覺得大船一陣子晃動,同時船側四周水花一陣子亂響,冒出幾個人頭。
果然念神州沒有料錯,事實上敵方的水中客比他預料的要神速得多。
一前一後兩條大船,在水底敵人的用力晃動之下,搖蕩得十分厲害,大有覆舟之慮,全船一時大驚!
念神州冷笑一聲,雙足一分,施展了一個立馬之式,那隻搖動的大船就定了下來。
他向一旁的道姑雷天驕說道:“天嬌,你上那一條船上去,我就不相信這一群小醜能夠鬧什麼鬼!”
雷天驕不待他說完,早已騰身掠到了那艘鐵甲船之上,也學著念神州的樣子,用“大力千斤墜”的身法,暫時定住了搖動的船身。
這時以“花豹子”杜明為首的一行水戰官兵,紛紛躍身下水。
一時間,水底展開了交戰,浪花翻湧間,冒出了片片紅潮!
正麵的九艘快船呈半月弧形遠遠圍過來,正中——也就是那艘銀色快舟走在最前方,船頭上昂然站立著一個全身白色水綢子衣裙的妙齡女子。
隻見她蛾眉倒豎,杏眼圓睜,雙手左右揮動,指揮著左右兩翼的兩艘快船,向當中接近!
“日月手”念神州冷冷笑著,吩咐手下道:“鐵甲船準備火炮!”
“準備火炮!”命令迅速地傳了下去。
鐵甲船的數尊火炮,褪下了炮衣。
就見正前方的兩艘快舟,一左一右,呈環形由兩端圍攏過來。
銀色快舟上,令旗一揮,兩艘快舟以極為快速的行動,直向大船雙抄而來。
“開火!”
念神州手向左麵來船一指,緊跟著“轟隆”一聲炮響,一枚鉛丸落在了左側快船的船頭前方,驀地炸開來,蕩起丈許高的一股子浪花。
左側這艘快舟被浪花激得高高仰起,可是緊接著第二炮、第三炮,兩枚火藥鉛丸,雙雙擊中左船身之上,頓時間船身火起,快舟上的主桅,隨著一聲暴響傾倒了下來,那艘快船,由於重心猝失,倏地向左麵傾覆過去,船上人在一陣亂嘯叫嚷之中,紛紛墜入水中。
同時右排的火炮再發,另一端的那艘快船,同時中彈,情形亦複如此!
在兩艘船相繼遇難的一瞬間,正中銀色快舟上令旗一展,作了一個前進的姿態,剩下的六艘快舟,連同著正中的那艘銀色快船,同時全速前進!
尤其是正當中的那艘銀色快船一馬當先,用驚人的速度,在鐵甲船上炮手還來不及裝發炮彈的當兒,這艘銀色快船已經臨到了眼前!
站在船頭上的梁金花,顯然是因為己方損失過重,麵色十分憤怒。
官方大船上,嚴陣以待的是“梨花槍”武修文率同著八名火槍手,至於身懷絕技的念神州,卻穩坐大艙,一副以逸待勞的模樣!
火槍瞄準著,隻要對方一進入射程之內,即將引發火繩,在近距離之內,這種鐵砂子的霰彈殺傷力極大,實在是不可輕視。
“梨花槍”武修文有恃無恐地帶著冷笑,眼看著對方的銀色快船,已將近射程之內,他一隻手高高地舉起來,隻要一放下,四杆火槍即將開火。
誰知道,當前的那艘銀色快舟,就在這一刹那,忽然緩了下來。
立在船頭上的梁金花令旗一揮,快船倏地停住,十八麵大槳直豎於水內,使得這艘快船固若磬石,停住不前!
“梨花槍”武修文怔了一下,狂笑道:“你就是梁金花麼?你好大的膽子!”
梁金花冷聲叱道:“正是本姑娘,回你們主子,馬上把十萬兩黃金獻上,否則血洗你們的船,殺個片甲不留!我等著回話!”
武修文哈哈一笑,道:“回什麼話?從我這兒就辦不到!”伸手向前一指,下令道:“放!”
“轟!轟!”一連兩聲大響,射出的鐵砂子,像是出巢的蜂群,又像是大片的黑霧,隻是勁兒看上去就是差上這麼一點點,嘩啦啦,水麵上像開鍋的稀飯般地起了一層水花,再前進數尺,就射中船身了。
梁金花冷笑一聲,倏地縱身而起,向著水麵上一縱,同時間手中拋出了一塊木板!
木板落水的一刹那,也正是她足尖落下的同時,時間配合得天衣無縫,腳尖無巧不巧地點在木板之上,她的身子借著這麼一點之力,捷如海鳥似地拔了起來!
同時之間,她右腕向腰際一探,一擰手,“啦!啦!啦!”一連擲出了三支“白羽箭”!
“一手三箭”乃是梁金花馳名江湖的絕技之一,她這三支白羽箭下,不知傷過了多少人的性命,此刻這一手三箭,更是施展得快、準、絕、狠。
三支白羽箭,並排而至,“梨花槍”武修文發覺時,其勢已晚。
武修文正要掄動手中槍,已是不及,包括武修文,以及其身側左右的兩名火槍手在內,每人咽喉上各中了一枚!
頓時間血光怒現!
白羽箭顯係是特別打製而成的,較諸一般暗器不同的是它的箭頭兩側.附有兩枚十字形的暗針,箭頭一經入肉,那枚十字形的鋒銳鋼針即會自動彈出,自四麵深入,是一種武林罕見的厲害獨門暗器。
“梨花槍”武修文雙手力持著那枚所中的白羽箭,一任他施出十分的力道,卻是拔它不出。
兩名火槍手,在相繼悲呼聲中,先後落入江水之中,船上秩序一時大亂,就在此一刹那間,梁金花捷如電閃的身子,卻已拔上了大船的船頭,隻一伸手,已擊中在“梨花槍”武修文背心之上,隻聽得“砰”的一聲,武修文整個身子,就像球似的被擊飛了出去,“撲通!”水花四濺,摔落江水之中。
梁金花雌威大發,雙手用連環掌法,左右同時遞出,又擊中在兩名兵弁身上,兩兵弁頓時被擊得仰身翻倒,口噴鮮血而亡。
一時間,眾盜蜂湧而至,喊殺聲驚天動地!
鐵甲船上火炮更是震耳欲聾,一團團的火花,飛墜在盜船上,頃刻間大火連天,散置在兩艘船上的火槍手,更是自不同的方向集中火力,向著各艘來船上的盜徒瘋狂射殺!
一時間槍炮聲響成一團,濃重的火藥砒硝氣味令人欲嘔,梁金花所率領的眾盜,在一度交戰中,顯然落了下風,吃虧極大,死傷累累!
“火刺蝟”吳猛、“海蠍子”焦七、“水流星”李少俊以及第九舵的“左手鷹爪”鍾汝明、“帆來客”周大山,“野馬”羅江……這幾員主將,雖然奮死撲上了對方船上,可是每人都掛了彩。
其中“帆來客”周大山一上船就中了一火槍,全身像馬蜂窩似的翻落船下,“海蠍子”焦七被對方“花豹子”杜明砍斷了一條胳膊,“水流星”李少俊被楊震堂紮了一槍在肚子上,還在力挺著。
看起來長江十二舵的人是完了。鐵甲船的炮火實在太猛烈了,一艘艘的敵船,在他們猛烈的火力之下片碎、下沉……剩下的隻有梁金花那艘銀色座船。
墜水的眾盜,無限狼狽,精通水性的都逃走了,不精水性的隻有活活淹死,情況之淒慘激烈,真不下於一場戰役,一時間江水都紅了。
梁金花一口劍連殺多人,怒闖到了中艙!
艙前兩名火槍手負責看守,乍見披發仗劍的梁金花,舉槍待發,卻為梁金花閃身來到了眼前,手起一劍,連槍帶人,劈為兩截!
梁金花算計著十萬兩黃金的官銀,必藏在中艙之內,自己方麵雖然狀況奇慘,可是如能搶得官銀,也算是不虛此行,這時身子撲近到艙前,一抬腿,“喳喳”暴響聲中,已把雕花的兩扇大門踹得粉碎。
這時“火刺蝟”吳猛連殺了兩名官兵,由左側縱身而近,他滿臉是血,臉上中了一刀,卻幸尚無性命之憂!
他努力地撲到了梁金花跟前,痛心地道:“令主……咱們完了,快走吧!再晚可來不及了!”
梁金花掌中劍向前一逼,劍光長射,把撲上來的一名官兵斃於劍下。
她冷笑著說道:“吳舵主,你跟我進來!”
艙門內一名槍兵,驀地撲出,舉槍就射,火繩子一亮,梁金花大吃一驚,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