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抬頭笑道:“妹妹不要淘氣,剛念了沒一會就要出去,待會又要挨爹罵了。”
方倚雲嘟起小嘴不高興地說道:“真是個膽小鬼。”
扭頭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獨自生起了悶氣。吳鋒暗自搖頭偷笑,也不理她,反而高聲朗誦起來。方倚雲更加生氣,跺跺腳流下淚來。柳如風見狀連忙走了過來,陪笑道:“小妹別哭,小弟不肯去,風哥陪你去好不好?”
哪知道方倚雲正在氣頭上,將頭一扭道:“哪個要你陪!好稀罕嗎?我偏要他陪!”
柳如風頓時尷尬無比,僵在那裏,手足無措。那邊柳媚兒見方倚雲糾纏吳鋒不已,心中也是不快,走上前勸道:“小妹,不要任性,你不過要出去玩一會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讓風哥哥陪你去不是一樣嗎?”
方倚雲見直到這時吳鋒還坐在桌旁對自己不理不睬,心中氣極,脫口而出道:“當然不一樣了!你讓我和風哥哥出去,你就好纏著奇哥哥了,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此言一出,正中柳媚兒心事,登時滿臉飛紅。原來此女屬意吳鋒已久,並且心中算計已定,隻要如風能和方倚雲成就姻緣,那麼以自己的才貌武功,必是吳家兒媳不二人選。這時被方倚雲一語道破心中之事,且吳鋒又在身旁,一時間羞愧難當,抬手就向方倚雲臉上打去。哪知方倚雲冰雪聰明,一見柳媚兒臉上神色,便知道自己料中對方心事,心裏怒氣難以遏製。這時見柳媚兒右掌打來,不假思索,左掌外封,叼住柳媚兒手腕,右掌從其腋下穿出往懷裏一帶,柳媚兒一聲慘叫,右手肘脫臼。豈料方倚雲這招式已經練得熟極而流,收勢不及,右腳下踏踩住對方腳掌,右手一推柳媚兒胸口,柳媚兒應聲倒地,腳踝又脫。這一下變生肘腋,柳吳二人均救之不及。
原來那柳媚兒武功本在方倚雲之上,隻是心中有愧,加之事出突然,拳腳功夫又非所長,而貼身近戰卻是方倚雲的拿手好戲。這一下以短擊長,頓時吃了大虧。吳氏夫婦聽到動靜急忙趕來。這時那方倚雲自知闖禍,站在一邊默不作聲;柳如風與吳鋒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柳媚兒躺在地上,麵色煞白,已是暈了過去。吳天祥麵色鐵青,來不及說話,急忙蹲下為柳媚兒把關節接好,把她抱入內房。然後回到書房在椅子上坐下,滿麵寒霜,盯著三人默不作聲。三人自知闖下大禍,見吳天祥不語,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方倚雲更是噤若寒蟬,低頭看著自家腳尖,心中嘀咕不已。
吳天祥本是心中憤怒,但看著眼前三人,依稀仿佛,便有當年方柳二人和自己的影子。那些陳年往事,頓時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禁不住心頭一酸,眼中落下淚來。口中長歎一聲,拂袖而去。三人也是垂頭喪氣,不歡而散。自此之後,四人中便嫌隙漸生,再不複往日和睦。
單說這一天吳天祥見柳媚兒傷勢好轉,便將四人聚到麵前,訓斥一番,然後將柳媚兒單獨留下,好言勸慰。柳媚兒卻是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吳天祥看在眼裏,開口說道:“媚兒,有話但說無妨。”
柳媚兒深吸一口氣,抬頭說道:“媚兒這幾天一直在想,雖說我和雲兒動手不對,但我比雲兒年長,練功時間又比她要長,為何那天輕而易舉便被她打倒?難道是我爹傳下的武功不及叔叔的不成?”
吳天祥心中不快,微微皺眉道:“媚兒,若是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叔叔或許不以為意。隻是你卻絕不可有此念頭。‘一劍隨風飄柳絮,詩酒長歌輕王侯。’當初你爹爹倚仗一身武功,弱冠之年便名滿江湖。那是何等的氣概!有多少江湖一流高手敗於隨風劍下,當真是數也數不清!便是叔叔當年與你爹爹交手,也是差一點兒命喪黃泉。這些事你不是不知。怎可有此等長他人誌氣的想法!你與雲兒交手受傷,雖說受些疼痛,但說實話對你也不無益處。你想不想有一天能象你爹一樣,傲視江湖?”
柳媚兒站起施禮道:“正要請叔叔賜教!”
吳天祥低頭沉吟,良久方道:“你可知當年我和你爹爹初次交手,為何能在他未出暗器之前傷他?就因為你爹當年隻重劍法飛刀的修練,拳腳功夫卻非所長。等到方家莊一戰,雖說中途被人打擾,但高手較技,伸手已知高下,叔叔雖然心有不甘,卻也自知已非其敵手。其實修習武功,拳腳乃是根本。所謂兵器,不過是手腳的延伸。但是不管你怎樣刻苦,它總不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想作到如臂使指,那又談何容易。再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若是對手與你貼身肉搏,你長劍已在外門,不能傷敵,反成累贅。你爹爹當年所創柳氏披掛,乃是從隨風劍法中演化而來。看似至剛至陽,實則可剛可柔。你傷好以後,當勤加修習。相信不久之後,你就會有所領悟。”那柳媚兒本是絕頂聰明之人,吳天祥這邊稍一點撥,心中便已經霍然開朗。時至此日,柳媚兒才算是與吳鋒一般,走上了一條絕頂高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