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二人在山穀中一住數月,雙宿雙飛,兩情相悅,便如神仙眷侶一般。二人練功之餘,吳鋒閑來無事,便在屋門前掘地為池,將河中之水引進其中。又在池中移栽幾株紅蓮,從河中捉得數尾紅鯉放養其中。兩人每日看竹影婆娑,賞紅鯉戲蓮,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兩人自離揚州之後,至此時方能真正兩相廝守,過得幾天清靜日子,自然倍加珍惜。兩人傷勢好轉之後,每日將‘燕雙飛’武功心法潛心鑽研,終於漸入佳境,再配合小詞中暗含心法,每日習練合擊之術,其身法漸趨圓滑,再無遲滯之處,身法中漸漸有了‘禦風術’的影子。吳鋒按照此身法的特點,循序以曹植的《洛神賦》之中名句‘體迅飛鳧,飄忽若神。淩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為其命名,循序漸進,認真習練。且自那日兩人合巹之後,陰陽互補,將曹天成陰陽掌力化為己用,內力更是突飛猛進,更上層樓。更為可喜的是二人各自將曹天成攻入體內的內力化入丹田之後,居然引動其體內先天陽氣與先天陰氣,從此二人所修內力一陰一陽、一寒一熱,拳腳使動之時,一個熱風呼呼,炙熱薰人;一個寒氣森森,冷冽刺骨。隨著二人內力漸進,威勢更增。這段日子裏二人蟄居山中,無人打擾,倒是那一蟒一龜時常光顧。原來那二物穴居洞中,這山穀便如它家後花園一般。方倚雲初時尚自害怕,時日一久,見這兩頭巨獸頗為溫順,甚至有些憨態可掬,二人漸漸與這巨蟒巨龜成了朋友,閑來無事,常常一起戲耍。這二獸似乎也是穴居居寂寞,來尋二人的次數越來越多,倒像兩位親密無間的鄰居一般。
光陰如梭,二人在山中相守,不知日月,卻急壞了新化城中的佟、解二人。這一日二人正在月光下與巨蟒玩耍,巨龜在一邊懶洋洋昏昏欲睡。突見巨蟒身體盤起,蛇信吞吐,望向山穀入口,似有敵意。不一會就見洞口鑽進兩個人來,正是佟子魚和解慶到了。二人來到近前,見那巨蟒巨口微張,口中嘶嘶作響,攔住去路,巨龜也張開大口,一左一右,似在保護吳鋒二人。這邊方倚雲急忙輕輕撫摸其背,口中柔聲安撫,二獸這才漸漸平靜下來,靜靜地遊到一旁,不再動彈。隻是兩對眼睛盯著二人,顯得甚是警覺。
二人走到吳鋒跟前,躬身施禮。佟子魚笑道:“看會主神采飛揚,想必不但傷勢痊愈,功力似乎也大有進境。會主與方姑娘幽居快樂,就連這位蟒兄龜兄也與會主成了朋友,恐怕會主早忘了江湖上這般出生入死的會中兄弟了吧?”
吳鋒臉上發紅,訕然說道:“佟先生言重了,我吳鋒縱然不肖,也不會忘了眾家兄弟,更不會忘了父母深仇。就算今日兩位不來,我與倚雲也打算出穀去了。看二位匆忙而來,可是有什麼大事嗎?”
佟子魚麵色一整,不再嬉笑,眼圈微微泛紅:“屬下此來,正是有大事稟報。”
吳鋒說道:“佟先生不必客套,有話但說無妨。”就見佟子魚與解慶雙雙跪下,吳鋒連忙攙扶,二人卻是執意不起。
佟子魚說道:“會主有所不知,前幾日屬下收到會中傳訊,漢陽與池州分會俱被錦衣衛所破,屬下祖父佟玉、漢陽分會頭領胡華陽皆已被害。會中長老傳下訊來,請會主速速出山,主持大局。以免會中遭受更大損失。”吳鋒聽了,雖然心中憤怒,卻也感覺為難,沉吟不語。
解慶見了,突然‘忽’地站起,大聲說道:“會主莫非怕了這幫鷹犬了嗎?要是這樣,我解慶真是瞎了眼,跟錯了人了。”伸手一拉佟子魚:“佟大哥,休要跟這種無義之人囉唆,沒有他,我們照樣報仇!走吧!”那佟子魚也緩緩站起,滿臉失望之色。
吳鋒連忙抬手止住二人,說道:“你們都想錯了,我吳鋒絕非貪生怕死之人,若要吳鋒隨二位去跟這夥鷹犬拚命,我吳鋒二話不說。但要我當真去主持會務,吳鋒年輕識淺,毫無經驗,如何當此大任?若是弄得不好,反而誤了千萬會眾的性命。這種事豈是說著玩的?再說我現在已是朝廷緝拿的要犯,若是四處巡視分會,豈不是給朝廷做了眼線?所以此事還須想一個萬全之策,務必做到萬無一失,盡量不給朝廷鷹犬抓住馬腳。不知佟先生有何良策?”二人這才明白吳鋒之意,對視一眼,回頭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