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出口，大殿上僅有的三個人都是大驚失色。
黃衫關心師侄，生怕陸觀一個應對不當，被喜怒無常的女皇當場格殺。
婉兒關心公主殿下，她有些擔心陸觀會因為妻妾被囚禁的事情，借機詆毀公主殿下。
陸觀也很吃驚，他沒想到女皇陛下會在他麵前，提出一個這麼“大”的問題。
陸觀微低著頭想了很久，最後他搖搖頭說道：“陛下，我覺得都不適合。”
“哦？”女皇笑眯眯的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和蓉兒親近，會優先選蓉兒代朕監國的。”
陸觀微微一驚，他知道女皇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和趙蓉的關係。
“公主殿下是個勤政的人。”陸觀誠懇的說道：“她心思敏捷，凡事親力親為，但公主殿下卻未必是個愛民的人。殿下長於深宮，善於權謀，有處理政務的能力和耐心，有女中宰相的大才，但公主殿下對民心民情，卻知之甚少。”
女皇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不錯……我也曾經勸蓉兒多出宮走走，她總算政務繁忙，整天埋頭於各種奏折與文報……若不是這些年婉兒提趙蓉分憂，她隻怕已經累垮了。”
婉兒輕聲謝了一句，然後氣鼓鼓的瞪了陸觀一眼，覺得他不該在女皇麵前說公主的壞話。
女皇沉默了一下問道：“那趙蒿如何？我這個孫子自幼聰穎，為人果決勇毅，頗有當年太祖太宗的風範，你覺得讓他監國怎麼樣？”
這次陸觀倒是不用考慮就給出了答案：“楚王殿下應該是合格的皇帝……”
婉兒也顧不上君前失儀，她惡狠狠的瞪著陸觀，看樣子想要衝上去咬陸觀兩口。
女皇不緊不慢的說道：“就這樣？你對趙蒿還有什麼想法？”
“楚王殿下監國的話，將來便一定能登上帝位。”陸觀微低著頭一口氣說道：“楚王殿下等位之後，長平公主殿下要死，劉家的諸位國公要死，朝中大臣要死一半，宮中的太監宮女也要盡數驅逐或者誅滅……若是當時情況有什麼變化，甚至可能掀起一場波及天下的血腥征戰。”
女皇陛下端著茶杯，她望著前方呆呆出神：“你說的沒錯，蒿兒是個好皇帝，但卻未必是個好侄子、好孫子。若是蓉兒繼位，最多隻能守城，皇朝早晚要日益衰敗。可要是蒿兒繼位，隻怕皇朝之內轉眼間就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女皇陛下微微皺著眉頭，顯然對此事非常為難。
出神片刻，女皇陛下笑著轉頭問陸觀：“差點忘了你還在這裏……依你看，誰當儲君更好？”
陸觀絲毫不理會婉兒的眼神，他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天下原本就是趙家的，如果楚王殿下能夠心懷仁善，楚王殿下是個不錯的人選。”
女皇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換了二十年前，你這句話，便是取死之道。”
陸觀聽著女皇陛下的話，心裏卻是一股寒意冒了上來。
皇朝之中，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對女皇的感情是又敬又畏。
是敬畏，而不是崇敬。
作為皇朝的第一個女皇帝，女皇從自己的兒子手中奪過皇位，不久，那位懦弱的皇帝兒子就憂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