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薩滿半閉著眼睛淡淡說道：“睿智的賢王大人啊，草原上的雄鷹能夠飛上高高的天空，能夠翱翔萬裏，卻並不善於在地麵上和狼群搏鬥。我們的族人，是馬背上馳騁四方的勇士，而不是拿著簡陋刀盾去攻擊要塞的披甲之士，所以賢王大人應該想辦法發揮草原勇士的長處才對。”
右賢王有點慚愧的點點頭：“上師的話說的對，這次是我太過執著了……隻是，真的不甘心啊！”
“凡事盡力就好，不可強求！”老薩滿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連神廟秘藏的一千多斤丹雪都用上了，尚且不能攻破敵軍，這邊是天意如此，強求不得。”
右賢王恨恨說道：“這次想不到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南朝武者，居然會加入到普通人的戰鬥當中，而且數量幾乎達到了普通士兵的一半，這次真是本王失算了。”
老薩滿閉目沉思片刻，他疑惑的說道：“南朝的情況，右賢王最是清楚不過，那些所謂的武者像是一盤散沙，從來都不屑於加入南朝軍伍……我記得加入軍伍為南朝賣命是件很羞恥的事情，叫什麼狗對吧？”
“走狗，鷹犬，”右賢王解釋道：“總之都不是什麼好話。”
老薩滿嗯了一聲：“賢王大人，這件事情且留待我們的眼線慢慢探查吧，現在您要做的，是帶著族人回到草原休養生息。如今隴右這條路是不好走了，但我們可以朝著其他方向慢慢尋找合適的進攻路線。”
右賢王苦笑了一下點點頭，心裏卻暗暗腹誹：老薩滿實力卓越、見多識廣，但是對於行軍打仗這種事情，卻未必能夠看得透徹。
不從隴右和舍勒川進軍南朝，那麼其他方向要麼麵臨渡河難題，要麼麵臨崎嶇的山地，對草原騎兵來說，都是難以逾越的天險。
右賢王走出帳篷看了看遠方，他再次歎了口氣，不再回顧。
……
第二天，除了修建陣地的蠻人之外，剩下的數萬蠻族開始陸續離開，而陸觀便隱藏在這撤退的人群中。
除了直屬於王庭的精銳騎兵外，其他部族亂哄哄的像是一片散沙，各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群聚在一起，趕著馬匹牛羊向草原深處撤退。
因為戰死了很多部族，所以除了以部族為單位聚集的隊伍之外，還有三三兩兩或者隻身回鄉的草原人。
陸觀找了些草木灰和泥土，將自己臉上弄得髒兮兮的，然後穿了件蠻族牧民的衣服，找了幾頭牛羊驅趕著，隨著大隊蠻人一起撤退。
從外形上看起來，帶著破氈帽的陸觀，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普通牧民。
簡單會一點蠻族語的陸觀平時沉默不語，周圍的蠻人也不理會他。
聽那些蠻人的說話口音，各個部族之間的方言還頗有不同——經常有兩個部落的牧民，交流起來的時候也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
這種古怪的場景，原本可以讓皇朝軍隊的探子得到肥沃的生存土壤，但事實上蠻族軍隊中，卻沒有混入什麼奸細。
原因很簡單，高高在上的皇朝子民看待那些蠻族，就像是人類看待一群豬羊牲畜，根本不屑於學習蠻人的話，也不屑於跟這些蠻人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