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蠻人這邊結構雖然鬆散，但能夠接到行軍命令的也隻有那些族長、副族長、千夫長，然後這些得到命令的蠻人頭目吆喝著、呼喊著，招呼手下的蠻人朝某個方向前進，或者大吼一聲，帶著族人嗷嗷叫的衝上去殺個痛快。
至於什麼戰術啊、層次啊、交替掩護啊，對於蠻人來說都是很別扭的事情……
大概也就是右賢王親自領軍，才能在舍勒川弄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花樣了。
如今蠻人大軍撤退，心情沮喪的右賢王沒那麼多時間和心情去約束那些小部落和牧民，所以深入荒原之後，陸續便有一些小部族開始自行散去。
直屬於王庭的騎兵隻是遠遠看看那些散去的部族，然後回報，並沒有上前阻攔。
這種古怪的現象，在皇朝軍隊中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陸觀現在和兩個蠻人牧民在一起，三人驅趕著十幾隻牛羊，跟在大軍的後麵緩緩北歸。
這對蠻人牧民是父子，父親已經四十多歲，小牧民卻隻有十六七歲，兩人原本屬於一個小部落，負責給大軍輸送糧草和補給。
這個小部落叫青牛部落，族長穆圖據說被南朝人抓走了。
估計現在已經死了吧？
陸觀拍拍老牧民阿旺的肩膀：沒想到居然是青牛部落的人。
這都是緣分啊。
幾天下來，陸觀跟著阿旺父子學了不少詞語，蠻族語言變得流利了不少。
老牧民阿旺對這種情況倒是司空見慣——一些類似於青牛部落的小族群，因為長期閉塞在某片草原上，所以說話的口音很怪，甚至無法與人交流，這都是常有的事情。
隻是老牧民阿旺看著對方的眼睛，總覺得陸觀哪裏怪怪的。
如果說怪，那應該就是對方那種平靜的神態了。
整個右賢王大軍都在倉皇北歸，但這個人的眼神，非常平靜、非常沉著。
似乎整個蠻人部落撤退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對方的心情。
阿旺覺得，這一定是個非常勇敢的牧民。
一路撤退，陸觀和阿旺等三人要不停的消耗食物。
十幾隻牛羊，六天時間已經吃掉了一隻羊，但這隻羊是人家老牧民阿旺的。
陸觀有些過意不去，他身上沒有什麼金銀銅錢，便將自己的彎刀遞給老牧民阿旺。
阿旺頗為欣喜的接過彎刀揮舞了幾下，一疊聲的向陸觀道謝。
草原上鐵器得來不易，一柄鑄造打磨好的彎刀，能夠換五匹駿馬。
陸觀將彎刀送給他，實在是一筆非常昂貴的禮物了。
阿旺將彎刀鄭重遞給兒子：小兒子奧德，是阿旺最喜歡的一個兒子，如今正需要一把好刀來防身。
行走草原，多一把好刀便一條性命。
拿到彎刀的奧德也是愛不釋手，小夥子揮舞著彎刀，手頭上倒還有幾分力氣。
陸觀看著奧德喜滋滋的樣子不禁樂了，他向奧德伸出手，示意奧德把刀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