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被邀請的主要貴賓,陸觀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隻是,陸觀沒有走得那麼靠前——他在隊伍中間,從馬上四處查看著肅州城的情況。
肅州城的街道比隴右的繁華多了,百姓的臉上帶著和平安樂的神情,顯然生活平靜而富足。
與處處貧瘠的隴右道相比,這裏真是人間天堂了。
陸觀注意到:城中的百姓行為舉止一切如常,沒有人刻意進行驅趕,也沒有封鎖街道。
在街頭巷尾,沒有看到士兵躲藏,也沒看到可疑的武者出沒人群。
一切都很平靜。
平靜的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皇朝都市。
陸觀的心裏有些疑惑,難道說,這個什麼鎮守太監劉景是真心想要請客吃飯?
很快,陸觀見到了這位西北十六州的鎮守太監,劉景。
刺史府門前站了不少人,但所有人第一眼就會認出劉景。
那是一個中年的削瘦男子,他背著手,一身華貴至極的衣服,在夕陽中閃著點點金光。
隴右軍的同袍們目瞪口呆。
蟒袍!
居然是一件蟒袍!
居然是一件深藍和黃金色相間的尊貴蟒袍。
蟒袍不在九品官服的序列之中,是皇帝特別恩賞的服裝,代表著極大的榮寵和信任。
而言下之意,就是這個人的官太大了,大到沒品了。
陸觀身後,一名隴右軍將官嘀咕道:“我等在邊疆舍生忘死的廝殺,居然還不如一個太監。”
這將官說話的聲音小,馬蹄雜亂中旁人聽得不真切,但陸觀卻能清晰入耳。
陸觀回過頭,隻見說話的是一名軍中司馬:他的臉在舍勒川之戰中被蠻人劃了一刀,傷口從臉頰掠過肩膀,整個臉上肌肉翻卷、五官變形,容貌宛如惡鬼一般恐怖。
“洪司馬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陸觀微笑著輕聲說道:“我們拚死拚活的在戰場上廝殺,如果有功名利祿自然更好,但者卻不是我們浴血奮戰的初衷……”
說著,陸觀拍拍洪司馬的肩膀笑道:“為了保護隴右百姓不受戰亂之苦,這才是我們為之奮戰的目標啊。”
陸觀比三十多歲的洪司馬小了很多,他老氣橫秋的這麼拍著洪司馬的肩膀,洪司馬絲毫沒有生氣。
皇朝士兵最敬重沙場上的百戰勇士,就算你軍階比我低,隻要在戰場上有勇敢善戰的成績,同樣能得到敬重。
而且洪司馬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有熱淚盈眶的感覺。
周圍的隴右軍同袍深以為然。
大家出生入死,可不是為了要爭什麼功名!
大丈夫縱橫沙場,一生問心無愧,誰會稀罕這些錦衣華服的家夥了!
尤其,還是個沒卵仔的太監!
除了走在最前麵的鄒瑜等人,跟在後麵的低階將官和校尉,眼神中大多出現幾分不屑。
顯然,這個穿著蟒袍的太監劉景,無形中引起了眾人的憤怒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