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最後一對男女竟半抱半扶地捧著一全身剝得精光大吉,卻密密麻麻綁了十多道油浸牛筋,胸前兩臂還加了一道苗疆特產的山藤,雖細如燈草,卻是堅勒得緊,已深陷入肉分許,隱隱可見一道紫色紅線,不是別人,正是少年和少女的大師兄!
隻見他紫色方臉,濃眉大眼,重瞳起棱,五官端正,大耳垂肩,大約飽受凍餓,原來碩壯如牛的身體已見峻峭瘦骨,因內功深湛,雙眸仍是神光內蘊,正怒目直視,使人一見便感到眼內發出一股驚天地,泣鬼神的浩然正氣!
那對男女把他挾在少女身邊歪倒,女的嫣然一笑,粉腿高舉,便由他頭上飛過,十對男女便婆娑起舞,隨著樂曲抬腿張臂,仰胸挺臀,特別是這十個少女都是千中選一的絕色,真是千般體態萬般嬌。
使少年骨髓欲融,神魂欲飛,但見大師兄猶如泥塑木雕,隻是眼中似要噴出怒火,隻奇怪大師兄為何不緊閉雙目?
他哪裏知道大師兄已受盡此辱,如一閉目入定,妖女們便會不客氣地要抱他親嘴了!
使他怒不可遏的是那十個壯漢,竟在一個無知少女麵前露出百般醜相,隻是自己已成過江菩薩,心中那份難受,一直發熱,又翻滾著想突來救兵,如師傅趕到,一定盡殺這些狗男女出氣!
猛的!隻見大師兄向自己藏身之處投來一瞥,虎目中竟流下英雄淚。
原來,這時那兩個壯漢竟越發醜惡的對付小師妹了,大有馬上搶頭籌之勢,他和他不知都是故意做作,怎敢對老怪口頭美食真個銷魂,都覺七竅生煙。
而那兩隻妖精,別看她倆國色天香,粉滴酥搓,豔絕群倫,是數十個妖精內最美的兩個,竟各扭腰擺臀,差點挨到大師兄麵上。
隻見大師兄又向自己投來一瞥銳利嚴肅的眼光,顯然是急催自己逃走,驀地隻見他雙珠怒凸,一聲狂笑未絕,鼻作獅子吼,大口一張,飛出一團血雨,在群魔大喝?
和四個狗男女慘呼聲中,人影飄忽,色空上人當先離座縱落,二妖精和二壯漢已橫屍在地,吐出了最後一口嬌氣!
原來,大師兄由忍辱負重而怒極瘋狂,竟自斷舌,咬成碎末,運用一口混元真氣,全力噴出,竟成一片方達丈餘的血雨,最驚人的是每一道血雨都打中四個狗男女身的重穴,透肉穿膚,無異血箭。他自己也真氣消散,一瞑不視!
同時,小師妹也一聲無力的悲啼,傾倒在他懷中,昏厥過去!
全洞立時一陣大亂,老怪又怒又氣,也變了臉色。
少年隻覺天旋地轉,自覺胸中板結,真氣受阻,不死也必重傷,猛覺微風颯然,自己已被人一把挾住,微聞半聲冷笑,便失去知覺!
疑假疑真,是虛是幻?
他在夢內嗎?
而且是一場風流夢,他恍恍惚惚,好像由師傅作主,使小師妹嫁給他,洞房花燭,自己失去了平日的理性,隻有一顆火熱的心,燃燒著人類原始的本能,卻被一聲金雞喔啼,群雞鳴應而驚醒他的好夢,他睜開了眼,天啊!
自己卻裸體睡在一個異香氳氤,中人如醉的暖室牙床上,而且是俯睡著,身下軟綿綿,脂凝粉滑壓在一個仰臥女人身上,驚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他,想跳起來,但平時一躍便是七八丈高遠的身手但不知何時消失了,此時軟得像牛皮糖貼在熱灶上。
他咬緊鋼牙,試提住一口真氣,盡力睜大眼睛,藉著似明似暗的粉紅色紗燈微光一看,立時英雄肝膽,化作兒女柔腸,不是她還是誰?
隻見她釵橫鬢亂,嬌喘未已,卻是星眸緊閉,隻有顰眉緊結,嗅覺告訴他,自己和她嘴角都留著一種似香非香,似膻非膻的酒氣,顯然是兩人昏迷中被老怪用手法強灌下烈性春酒,才造成這回夢中情孽!
紅羅帳內,海棠春睡,鴨舌香浮,銅漏輕滴,錦被繡枕,無一不撩人情思,她,大約酒性仍濃,此情如夢中自己咬住牙,何至桃紅片片,春光無限,瞬即,一切後果浮現在他腦中,師傅怒極的麵容,同道們的不齒,仇敵們的訕笑,還有她!
醒後會怎樣?
在暖洋洋春氣充溢的暖室牙床上,打從心眼內泛起陣陣涼意!
自己急速離開?帶她逃出?自己撞壁而死?
他腦中混亂極了,聽聽一片靜寂,回思夜來一切,不過隔了一個更次,或如做了一場惡夢。
明明是身處魔窟,任人擺布的囚徒啊!要走,談何容易?
他試運行功力,大約酒性已全失,漸覺自如,急翻身下地,四麵找尋衣物,還好,和她的一同丟在湘妃椅上,急穿上身,仔細打量,原來是一間靠後洞絕壑的石室,靠絕壑的一邊用人工開了一個寬約尺餘的圓洞,被繡幔遮住,這時,已由幔外透來朦朧的霧氣,估計正是黎明之前。
猛聽床上的她發出一聲囈語似的呻吟嬌呷,頓使他手忙腳亂,如得決之囚,先輕手輕腳把她衣物一切安放在錦被上,卻見她仍在半昏迷中囈語喃喃,似在輕訴,又似啜泣,他的心,如被人抓著,一陣陣緊張、不安,羞愧交道,猛地翻身奔向洞口,便想用縮骨法躍出窗口,跳壑而死!
他霍地呆住,微聞洞外一聲輕微得幾疑風聲的幽幽歎息,似輕訴?
似啜泣?
他幾疑有鬼!
繡幔上黑影一動,他心中一震,已看清像幽靈的露出半個人頭,但由低微急促的嬌喘中斷定是個女人,女人?
豈非是她?
他心中一亮,精神大振,一挑繡幔,探頭一看,果然是玉龍姑。隻見她花容慘白得怕人,顯出受冷、心驚而又傷心,正一手攀緊鐵條,另一手用重手法要折斷另外一支鐵條……
這時的他,百感交集,終於壓低聲音哽咽道:“應仙子,你不必冒險了,下臨萬丈絕壑,不要連累你也受害吧……
”竟差點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