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飛湍,平地成江河。
雨像朵朵盛開的蓮花,生生不息地綻放於地麵,同時織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身處其中的人團團圍封,無處避逃。
嘀嗒。
冰冷的雨水落在樹梢,又滑至肩頭,映出男子的冷峻麵容。
即使狂風疾雨加身,他的神情亦無半分動搖,隻冷冷道:“讓開!”
對麵為首的黑衣人答道:“可以,交出東西。”
“東西——”看了看懷中安睡的孩子,男子刻意拉長語調,戲謔笑道,“你指的是哪一個?”
黑衣人亦笑:“自然是全都要~”
男子聞言,笑容消失:“你做夢。”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周遭氣氛霎時凝滯,本就陰寒的天氣愈發陰冷,仿佛身在冬日。
男子感到一絲不尋常,暗中抱緊了懷中嬰孩。
鏘!
幾乎是在他動作的瞬間,黑衣人猛然暴起發難,彎刀出鞘,破開層層雨幕,瞬間來至跟前!
凜冽刀光貼著脖頸擦過,銀光一閃即逝。
男子足尖一點,甫一避過,便拔劍而起,恢弘的劍勢衝破雨幕,直擊黑衣人麵門!
“啊!”
這一手遠超黑衣人預料,不敵之下,被一劍劃破臉頰,血花四濺。
眼見首領不敵,埋伏於四下的刺客紛紛暴起,向著男子刀砍而去!
男子早有所料,橫劍於前,嚴陣以待。
劍影刀光,一場大戰。
當一切塵埃落定,男子拄劍於地,扛哧扛哧喘著粗氣,勉力支著身體,不使自己倒下。
咽下喉間噴薄欲出的腥甜,他低下頭,拂去嬰兒臉頰的雨水,並回望了一眼來路,似下定了什麼決心。
片刻之後,他收劍回鞘、跨過滿地血汙與狼藉,隱入深林。
雨勢盛大,漸漸模糊掉男人的高大身形、衝刷淨無邊血色,天地重歸寂靜。
……
十五年後。
吳越國。
越州,會稽城。
鹹亨酒樓。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江湖武林亦是如此。北有日月教稱雄一方,南有春山劍派一枝獨秀……”
說書人醒木一拍,口中唾沫星子橫飛,繪聲繪色地說著江湖趣事。
聽至一半,李長安伸個懶腰,換了個姿勢歪著,繼續聽說書人閑侃。
“……天下第一高手何應玄,受前唐昭宗遺命,於一雨夜重創梁國多位高手,攜神秘之物隱遁。
相傳自他走後,傳國玉璽亦隨之下落不明,蹤跡難尋。故而目下梁國宮中的玉璽,不過是個贗品~”
“我說老王,如此宮廷秘辛,你是躲在人家床底下聽來的?這麼言之鑿鑿!”
待說書人講罷,有聽眾出聲質疑,說到最後,整棟酒樓哄堂大笑。
那姓王的說書人也不生氣,隻一拍醒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聽得此言,聽眾們發出意料之中的唏噓聲,各自繼續侃大山不提。
李長安夾了一粒豆、淺啜一口酒,感受著酒的辛辣與豆的鹹香在嘴裏一齊迸發,滿足地歎了口氣。
其實說書人的段子並不新鮮,即使不算老掉牙,差不多也是爛大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