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喜出望外、樂不可支的高興事,李長安卻總覺得不對勁。
他一方麵驚異於自家師父的高深武功,另一方麵又奇怪師父的行為。
當視線掃去,何元寶已然跌坐於地,雙手隱於袖中,似在微微顫抖。
這應是他畢生的功力,一朝傳予外人,難以想象會遭受多大的反噬。
“師父!”
李長安叫了一聲,連忙過去查看。
何元寶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些年雖用湯藥調養著,卻總是事倍功半,收效甚微。
按理說就算無法治愈,身體也不該毫無起色,難道是自己醫術不精的緣故嗎?
李長安思及此,不免越發懊惱,同時又賭咒發誓道:“我一定會醫好你的!”
何元寶避開弟子伸向自己腕脈的手,隻道:“當年攜你出宮時,同日月教戰了一場。都是陳年舊傷了,不妨事。”
“可是……”
“好了,傳功不久,你還需要消化適應。沒事的話,就先回房吧。”語調雖輕,卻有不容置喙的堅決。
李長安隻得起身離開。
行至門口,何元寶忽然又道:“長安,你深負遠超同齡人的武功,猶如稚子懷千金行走於鬧市,引人覬覦。”接著說了段法訣,“此訣有斂息屏神、隱藏武功之效,你定要熟記。”
李長安點點頭,開門正準備上去,卻又見何元寶直直看來,目光如電。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春、山、劍、派!”
最後的餘光裏,李長安隻見何元寶盯著角落某處,久久出神。
……
翌日,老宅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一襲白衣、麗質天成,腰間銀劍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李長安雙眸霎時一亮:“莫非施娘子是被在下的條件打動,所以此次特意前來了解一番,驗證真偽?”
想起彼此在山洞共同度過的那段時光,施凝光輕紗下的俏臉微紅。
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你家是挺大的……”倏而覺得有些不對,出於女子的自尊心,她輕聲嗬斥道:“你好沒正形!”
李長安仍如初見時那般隨性,挑了挑眉:“不說全越州,便是在這十裏八鄉,我家也算是財力雄厚,吃喝不愁的。你選我保證沒錯~”
施凝光向來不善調侃,因此沒有接話,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說出自己此行目的。
“我來接你走。”
李長安會錯了意:“接我走……你來真的?是要我入贅你們春山劍派嗎?”
施凝光自動忽略入贅二字:“車馬已備好,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就上路吧!”
不意彼此之間發展得這麼快,都要見家長了。
李長安努力抑製住心中的狂喜,向內看了看,對施凝光道:“你稍等片刻,待我去稟告師父。他知道了這個消息呀……一定會很高興!”
說罷不待對方反應,徑直衝了進去。
衣袂輕輕拂過,施凝光正欲開口,卻不知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隻對著少年的背影,無聲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