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不斷有刺耳的嗡鳴聲劃過,伴隨著鮮血的迸濺,映襯得中心那人如同煉獄修羅,睥睨眾生。
當全場僅剩最後一人,隻聽他發出世上最惡毒的詛咒:“何應玄,你必將墮入無間地獄,永受酷刑鞭笞之痛,不得好死!”
欻——
血色四濺,那人身首瞬間分離。
被稱作何應玄的男子目無微瀾,收劍回鞘。
雨水順著他冷峻的眉眼劃過,滴在懷中嬰孩的麵上。
隻有瞧著懷中人,他才臉色稍緩,露出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慈愛神色。
當李長安再度回神,卻見自己身在繈褓,正被何應玄溫柔凝視著。
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他方欲張口,卻覺天地倒轉,眼前漸漸昏黑。
……
天色晴好。
日光隔著窗欞流瀉而下,暈染一室。
有什麼東西發出輕鳴,側頭看去,一把澄明剔透的寶劍橫臥於身側,光華流轉。
李長安愣了一瞬,隨即直起身,又發現床頭無聲無息立著一人。
對上那雙美得驚心動魄的眼睛,他並未調笑,隻平靜地道:“多謝。”
少年一本正經的語氣、迥異於之前的成熟,令施凝光心中莫名一痛。
曾經的明媚開朗不見了,隻餘陰鬱與消沉。
她想開口勸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正猶豫間,李長安先說話了:“師父……怎麼樣了?”
盡管不複往日開朗,畢竟是少年心性,心思淺顯,旁人一眼便能看穿。
看出他抱有的僥幸,施凝光不曾騙人,隻道:“何師叔仙逝了。”不待李長安反應,她又道,“何師叔本名何應玄,出自我春山劍派,武林人稱無雙劍仙。
他少年英才、劍術高超,憑一己之力使我派名揚天下,深受武林人士尊崇。
二十年前,他投入前唐昭宗麾下為其效力,昭宗身故後不知所蹤,我派苦尋十五年未果。
直到前些日子,我派得知日月教有異動,父親不放心,命我前來一探,才意外得知何師叔的下落。”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雖然像是天方夜譚,可李長安聽過事情原委,也不得不承認此話的真實性。
藏書閣內稀有的武籍孤本、出手、傳功時所展現的高絕武功,以及所收弟子的敏感身世……
得知自己身世後李長安不是沒有過懷疑,卻都被師父搪塞了過去。
如果當時自己能夠機敏一點,師父興許就不會死了!
瞧著李長安悔恨難當的模樣,施凝光不忍極了,柔聲道:“跟我走吧。”
同樣的話,現在聽來就變了意思。
李長安啞聲道:“為何?”
施凝光認真解釋:“何師叔是我春山劍派的人,你又是他的弟子,自然歸屬我派。如今師叔既去,你年少失怙,理應由我派繼續撫育教導。”
李長安又問:“我身份特殊,春山劍派不怕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嗎?”
施凝光斬釘截鐵:“我派門風清正,斷不會做那拋棄弟子的不齒之事!”
李長安凝視她半晌,緩緩地道:“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