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重回春山劍派以後,心中疑影隨著李長安的話日趨放大。
終有一日,在施鴻鈞接納形影慕家家主慕雲的投靠後,憤怒與不解達到頂點。
作為掌教之女,因母親早逝、父親又事務繁雜無法親自教養的緣故,她是由親兄長施平義撫養長大的。
因此施平義與其亦兄亦父,情誼非一般的兄妹可比。
當施凝光問及此事時,雖然同樣震驚無比,施平義仍勸她暫且忍耐,勿因此傷了父女之情。
兄長的懦弱,以及父親的利欲熏心,終令施凝光忍無可忍,前去無極殿質問。
誰承想施鴻鈞不僅不認,還以“頂撞長輩”為由將其禁了足,加派人手嚴加看管。
事已至此,即便施鴻鈞再不認,真相也已呼之欲出了。
施凝光自小接受正派教育,如何禁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初時的消沉過後,心中隻餘無邊的失望,以及愈演愈烈的決心。
過了一段時日,她尋了個時機,避開門前值守弟子的耳目,逃下山來,再也沒回去。
分別日久,天下局勢又風雲變幻,她一時不知李長安身在何處,便依著玄珂的指引且走且尋,終在此處找到了人。
說起洛陽城的重逢時,李長安注意到她頰上轉瞬即逝的紅暈。
身為春山劍派掌教之女,施凝光一向高冷如蓮,可望而不可即,如今露出女兒般的嬌態,令李長安既驚且喜的同時,又生出了逗一逗的心思。
“原來師姐千裏迢迢、不辭辛勞地跋山涉水,竟隻為了趕來與我相見!如此美意,在下豈可辜負?咱們這就一起化作風沙,纏纏綿綿繞天涯吧~”
盡管十分羞澀,施凝光卻未反駁,而是輕點螓首,默認了此話。
此舉大出李長安預料,要知道以往每次跟施凝光開玩笑,對方臉都紅得跟茶壺泡泡一樣。
躲還來不及,哪能像現在這樣淡定?
心中得意之餘,不免又思慮起正事。
春山劍派內部之事,自從墜船落水後,李長安皆是從別處得來消息,一知半解。
如今聽施凝光細細說來,才如撥雲散霧一般,將個中內情一一知悉。
“你私自逃下山,春山劍派就沒有追捕過嗎?”
施凝光輕歎一聲:“自然是有的,當時得以逃出,還是托了玄珂的相助和兄長的惻隱。否則以父親做事的堅決,我是絕無可能踏出房門一步的。”
如此看來,春山劍派內部也非鐵板一塊。除卻施凝光,施平義似乎也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那樣一來,自己到時指證並揭露施鴻鈞真麵目的時候,又多了幾分把握。
隻是……
“凝光,我雖輔佐唐主李存勖,到底不是潛邸舊人,不受他的完全信任,否則如今也不會跑到長安城裏來。
前路凶險,不知危險幾何,你……確定要與我在一起嗎?”
此話一語雙關,既是詢問又是確定彼此關係。
施凝光自然沒叫他失望。
微微頷首,輕柔而不失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