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宮中要布一場接風宴,祁連月知道殷準不想看見她,便識趣地沒去。
她望著天邊如血的晚霞,腦中一幀幀地浮現欽國侯府滅門的慘象,如同無數道帶刺的藤蔓,深深地紮進她的腦海,荒骨不葬,冤魂無宿……她抬起眸,眸中如潑墨的紅,如同昨日景象。
那些記憶,從未淡薄。
祁連月垂下眸子,拾起身旁的劍,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禦王府。
司空禦今日華服加身,要前往宮中赴宴,他早已在腦中擬好了對策,借著欽國侯府滅門一案,他勢必要將殷準拿下。
眼角邊飄入一抹紅色,抬眸一看,居然是祁連月來了。
他怔了一瞬,從未見過她穿得如此豔烈。
“連月?”
她怎麼過來了,不是應該去宮中赴宴嗎?
祁連月提著把劍,走到她麵前,停了下來。
她麵色清冷,氣息森涼,眸中微微閃爍的光芒,能刺進他的心裏。
他從未見過她這副表情,無論是什麼時候也好。
他的心就亂了,往前走了兩步,“連月,你怎麼……”
“噗——”
她抬手,一劍刺進他的胸膛,將他推拒在兩步之外。
司空禦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她的表情那樣淡漠,仿佛從沒認識他。
“為什麼?”
他開口,一口血溢了出來。
“你該死。”
祁連月咬著牙,鋒利的劍又往裏推了兩分。
“嗬……”他忽地笑了,大手握著劍,絞出了道道血痕,鮮紅的血嘀嗒嘀嗒地往下流,他卻也不覺得痛,臉上任是掛著蒼白的笑,幾分諷刺,幾分落寞。
祁連月眸色微動,忽地收回劍——
‘嘩’的一下,一道血柱從空中滑過。
司空禦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大手捂不住胸膛的窟窿,鮮血如注。
“怎麼收手了?”
他抬眸問她,剛剛那一刹那,還以為她會一劍殺了他。
祁連月倨傲地抬起頭,心又硬了幾分,“你知道我不能就這樣殺了你。”
司空禦訕笑,還以為是她舍不得。
祁連月收劍入鞘,冷著嗓子,“收起你那點心思,今晚的宴會,你去不成了。”
司空禦嘴角的笑更深了,“就是為了這個?”就隻是不想讓他收攏殷準?
“還有,”祁連月深吸了兩下,嗓音更冷,“你殺了父親,滅了欽國侯府滿門。”
司空禦心中一落千丈,她果然知道了,還很篤定,不然也不會提劍來殺他。
“司空禦,有些事,我希望你親口承認,不然,待到哪天我找到證據,一定把你碎屍萬段!”祁連月冷冷地撂下這一句,轉過身去。
“王爺!”
祁如煙一出門就看到司空禦倒在地上,染了一身的血,她的心就是一跳,慌忙地跑過去將他扶起,“王爺,你怎麼樣了,你撐住啊!”
她雙手抱住他的血軀,渾身顫抖,不停地哭,生怕他就這樣走了。
祁連月回過頭來,看著祁如煙那張布滿淚痕的臉,心中無限暢快,真沒想到她也有如此痛徹心扉的一天,果真是天道好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