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敬對王昌齡算是比較佩服的,這位朝中忠臣因不滿朝局變動,隨後上表奏章,隨後遭受左遷。在硝煙逐漸消散的他鄉異客竟然待了數年。
邊塞詩人的名氣太大,大到許多人隻認識詩不認識人。
就連天策軍的徐寧對王昌齡都是崇拜不已,經常念叨王倫散盡家財換取了自己的千古留名,若是自己能夠留名辭賦,自己也算是半個文人了,徐寧說這話的時候總是會引起周圍的人的嬉笑。
接下來的一場說書,王昌齡都是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朵裏麵,好似對這位說書人的技巧比較滿意,時而搖頭時而點頭,仿佛在仔細的回味著其中的道理。
茶客眾人,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名其貌不揚的老人。
外麵馬蹄聲音陣陣,應該是唐平率領自己的斥候來打探消息。
生意紅火,自然有人會盯上你。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些常年混跡於這座邊陲小城的地痞無賴就像是吸血的蚊子一般,哪裏有血,就去哪裏吸食。
四五個大漢推門而入,不由分說便朝著講台上走去,一腳便將盲目老人踹到了地上。
茶客們自然是不願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花費較小,比較文雅的娛樂方式,竟然被打斷了,幾名富商看不下去,連忙也對著無賴耍橫。
無賴隻好悻悻而歸,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留下一些狠話,若是明天還不交份子錢,便揚言要將爺孫兩人趕出虎跳門。
王昌齡不去看熱鬧嘈雜的場麵,隻是望著自己麵前的桌子,用著沙啞的聲音說道:“十年間,我曾流連過胭脂紅塵,當過青樓女子爭先恐後的座上賓,我曾流連官場,當過一日看見長安花的狀元郎,我曾流連塞外,當過百無一用是書生的破落詩人。邊疆塞外差不多也都走了一個遍了。江山如畫,其不叫人流連。”
江湖再大,終有終了,僅僅一夜之間,雄姿英發的少年竟然判若兩人。
一個初入茅廬的王朝在曆史的人山人海之中緩步而來。
原來隻是給那些滿懷壯誌的少年一場空歡喜。
它來的時候攜風帶雨,少年們無處躲避,隻能站在雨中手舞足蹈,以為雨過便是晴天。
它走的時候亂了四季,少年們久病難醫,隻能躲在闖後痛哭抽泣,原來春後便是冬日。
林子敬翻身上馬,王昌齡笑嗬嗬的問道:“這位遊俠,這是要出城?”
林子敬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在這裏待了許久了,該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王昌齡揉搓著手說道:“何日能相見?”
林子敬調轉馬頭,並未言語,緩了幾日的黎明早已恢複了狀態,朝著城外奔去。
何日國泰民安,功成名就遂願了,一人一馬還鄉,落花台外,大笑於公醉萬場,不用訴離殤,不用道悲涼,痛飲美酒八千壇,醉死又何妨。今夕複何夕,在此小路上,一眼隔山嶽,此後生死兩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