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腹大戰無名奇叟(1 / 3)

在穀寒香一行六人中,麥小明的最小,武功卻又甚高,陰手一魔對他早生疑竇,聞言向他仔細打量一眼,見他確實年幼,並非有什麼駐顏之術,不禁雙眉一整,說道:“胡柏齡的武功我曾見過,你既是他的師弟,何以武功路數,又與胡夫人相同?”

穀寒香暗暗忖道:“此人目光如箭,心機似海,當真是難以對付。”

隻聽麥小明道:“你敢打就打,何必問這問那。”

陰手一魔嘿嘿一笑,轉對穀寒香道:“夫人可知你所飲的茶內,除了含劇毒外,尚融有碧蟾之血,金蟆之涎,若不服下老朽特製的解藥,那可是遺患無窮。”

此言一出,羅浮一叟,嶺南二奇,鍾一豪,麥小明等五人,俱都移目朝穀寒香望去,眾人雖不知碧蟾血和金蟆涎究屬何物,但聽這兩樣名稱,亦可想象其厲害之甚。

穀寒香玉麵一沉,目注陰手一魔道:“穀寒香的生死,毋須老英雄費心,所言二事到底怎解決,老英雄速即示下。”

陰手一魔沉吟半晌,道:“非是老朽危言聳聽,夫人倘若自恃內功深湛,不將老朽的毒藥放在心上……”

穀寒香暗暗忖道:“這魔頭盡管顧左右而言他,看來是在拖延時刻,想等待自己毒發。”

心念一轉,突然伸手一掠肩後,將長劍握在手中,冷冷地道:“我若不相信老英雄的毒藥,怎會甘冒風險,來此討取‘向心露’。”

忽聽鍾一豪接口道:“陰手一魔,姑不論你的毒藥有效無效,你且說說,要你交出解藥,須得什麼條件?”

穀寒香陡地冷哼一聲,把口一張,昂首望空一噴,這舉動出人意料,滿室之人,齊皆仰首望去。但見她口齒張處,一股黑色煙霧激衝而起,那煙霧直升七尺,然後化作一大片蒙蒙灰霧,四散飄飛。

陰手一魔手下的男女人眾,俱不敢讓那灰霧沾上身來,卻因陰手一魔平日馭下極嚴,未得號令,不敢自行後退,一時之間,俱都眼望著緩緩下沉的迷霧,流露出滿臉惶急之色。

穀寒香妙目凝光,冷冷望著陰手一魔道:“老英雄這杯香茗,確然厲害無比,可是穀寒香雖然吸入腹中,卻並未容其滲入體內,有負盛意,尚祈老英雄見諒。”她連諷帶損,饒是陰手一魔心機深沉,也不禁被挖苦得青磣磣的臉上,泛起兩朵紅雲。

陰手一魔大袖一揮,擊出一陣無形勁氣,將那片即將沾上身來的迷霧逼得一分為二,直往兩旁飛散,冷冷地道:“夫人玄功通神,竟將吸入腹中的藥物逼住,動手數十招後,重又噴射出來,老朽垂暮之年,得睹奇學,實是三生有幸。”

穀寒香道:“老英雄客氣,當真動手相搏,穀寒香殊無自勝的把握。”

這兩人口中講得客氣,其實各逞心機,都在籌思良策,想在不傷肢體的情況下,將對方擒到手內。

陰手一魔突然轉麵吩咐身後的綠衣少女道:“快去取兩瓶‘向心露’,和一粒‘寒蚋丹’來。”

一個綠衣少女躬身領命,急往洞後奔去,須臾奔了回來,手中捧著兩大一小的三隻玉瓶。

陰手一魔擺手道:“送與胡夫人收下。”

那綠衣少女走到穀寒香身前,將三隻玉瓶奉上,穀寒香接過手中,聲色不動,往囊中一揣。

陰手一魔輕輕的咳了一聲,道:“那兩個大瓶之內,盛的是‘向心露’,服後記憶喪失,神誌麻醉,終其一身,任憑施藥人支配,赴湯蹈火,不知推辭。”頓了一頓,接道:“小瓶之內,裝著一粒‘寒蚋丹’,夫人雖已將那杯藥茶吐出,隻恐仍有餘毒滲入體內,一旦發作,勢必抵受不住,到時候可將這‘寒蚋丹’服下,毒性自解。”

穀寒香淡淡一笑,道:“老英雄顧慮周詳,令人感激不盡,不知老英雄是否尚還有興一爭綠林盟主之位。”

隻見陰手一魔連連擺首道:“自從南昌古廟之內,與胡盟主一戰後,老朽已深感江湖風浪險惡,武功之道,卻是淵納海藏,了無止境,以有生之年,如其逐鹿虛名,自蹈危機,何如閉門納福,摩娑歲月,是以那盟主寶座,老朽令生是不想染指的了。”

麥小明突然嘻嘻一笑道:“你說得太好聽,隻怕有點口不應心。”

陰手一魔充耳不聞,繼續朝穀寒香道:“老朽雖無江湖稱尊之心,不過胡夫人是老朽生平最為拜服之人,一旦‘迷蹤穀’有事,但有需用之處,力之所及,老朽無不從命。”

穀寒香玉腕一抬,插還長劍,雙手抱拳,神情語調頗為冷淡的道:“盛情不敢相忘,穀寒香就此告辭。”

陰手一魔聽她開口告辭,當下也不挽留,一顧左右道:“送客。”

四名綠衣少女聞言,立即奔向一旁,各自拿起一盞燈籠,晃手之間,碧焰閃閃,已然點亮。

穀寒香暗暗冷笑,忖道:“這魔頭巧言令色,當真令人莫測高深。”轉念間,暗自戒備,故意與他並肩而行,緩步朝洞外走去。

一叟二奇與鍾一豪等,俱是多疑善詐之人,陰手一魔今日表現得過於軟弱,對於連斃十餘名手下之事隻字不提,因而眾人心中,俱都疑雲重重,不知陰手一魔有何詭計在後。

四名綠衣少女提燈領路,穀寒香與陰手一魔相隨在後,一叟二奇與鍾一豪,同一心意,大家魚貫而行,各自看住一名手執噴筒的大漢。

陰手一魔忽然輕笑一聲,轉麵向穀寒香道:“夫人重整綠林的消息,想必尚未傳出江湖,否則的話,那些自我標榜正大門派中人,必將聯手合力,準備大張撻伐。”

穀寒香秀眉一揚,道:“老英雄是否因此原故,才自甘寂寞,不再插手綠林盟主之爭。”

陰手一魔淡然一笑,道:“與我綠林存有誓不兩立之心的人雖多,但是真正成為綠林道的威脅者,不過少林、武當兩派,綠林道上的高手,如果真能合力同心,與那些自詡正大門戶中人,作一生死之搏,孰勝孰負,乃是殊難預料的事。”

穀寒香道:“聽老英雄言外之意,症結所在,乃是如何令綠林道上的高手同心戳力,聯合對外。”

陰手一魔幹笑一聲,道:“夫人聰慧,所言甚是,草莽中的人,多是桀驁不馴,誰也不願受羈勒,再說真是武功高強之輩,難免野心勃勃,不願屈居人下。”

到了峽口,隻見那道重逾萬斤的鐵閘已開,兩名黑衣大漢牽著自己乘的馬匹,等候在峽外。

她此來的目的,實想製服陰手一魔收為己用,這時一麵打量周遭形勢,一麵急轉念頭,準備猝然下手。

陰手一魔似是明白穀寒香的心意,行走之間,雙眼一直不離她的身上,看她兩手虛握在胸前的樣子,顯然是凝足了功勁。

片刻之間,眾人已走到峽口,陰手一魔止步立定,雙手一拱,道:“請恕老朽不再遠送,如有相需之處,夫人可命人知會老朽。”

穀寒香目光流轉,掃視他身旁幾個手執噴筒的大漢一眼,暗忖道:“這東西威力太大,除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將六個人製住,否則身法再快,也難逃毒針毒水之厄。”無奈之下,雙手抱拳,道:“今日多有冒犯,穀寒香迫於境遇,尚祈老英雄見諒。”

說罷雙足微頓,飄身落於馬上,鍾一豪等人也都紛紛上馬。

穀寒香高坐馬背,一聲“後會”,當先縱轡馳去,霎時蹄聲如雷,六騎馬絕塵而去。

冬日晝短,此刻天空已漸昏暗,穀寒香一馬當先,直往西邊疾馳,約莫奔出七八裏路,忽見她馬頭一折,轉往一座山頭上飛馳。

馬至半山,穀寒香突然一勒韁繩,道:“巴兄、宋兄,二位就在此處歇馬。”

嶺南二奇聞言一怔,兩人尚未駐馬,穀寒香業已繼續往山頂馳去。

行不一刻,穀寒香突然勒馬向霍元伽道:“霍兄留在此處覓地歇息。”說罷不待回話,策馬再朝山頂馳去,鍾一豪和麥小明二人縱馬緊隨在後。

上了一段,穀寒香駐騎朝鍾一豪道:“你就留在此處,不可使任何人闖上山頂。”

鍾一豪見她這等安排,顯然是在她的眼中,麥小明較自己更為親信,一時間百感交集,黯然垂下頭來。

他黑紗蒙麵,旁人原是難以窺知他的心事,不過穀寒香與他相處日久,早已識透了他的性情,這時眉端一蹙,冷冷地道:“陰手一魔那杯茶厲害無比,我體內尚有餘毒,必須趕緊運功煉化,是否成功尚不一定,你守在這裏,無論如何,別讓人闖上山頂。”

隻聽麥小明嘀咕道:“誰救你硬充好漢……”

穀寒香玉麵一沉,冷冷地哼了一聲,麥小明急忙嘴巴一抿,將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鍾一豪似乎覺得自己的使命重大,心下寬慰了不少,道:“今日若非夫人先將陰手一魔鎮住,令他莫測深淺,心存疑忌,他勢必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咱們也無法離開得這般容易。”

穀寒香輕歎一聲,道:“此人極為厲害,他知道我目的不在‘向心露’上。”說罷一抖馬韁,再朝山頂上衝去。

山道崎嶇,加以皚皚積雪,行不多遠,馬匹已無法再上。

穀寒香飄身落地,朝麥小明道:“你守在附近,任何人闖上了山頂,我便取你的性命。”

麥小明笑道:“如果鍾一豪……”

穀寒香截口道:“不管是誰,格殺勿論。”說罷身形微晃,直往山頂奔去。

隻見她縱躍如飛,轉眼間到了山峰之上,略一打量形勢,立即在一株樹下盤膝坐定,閉目運起功來。眾人包內都帶有幹糧,這時各自揀了避風之處,歇憩進食,隻有穀寒香高居山頂,盤坐在凜冽朔風之下,不言不動,仿佛一尊石像,遠遠望去,她是那般的孤獨和倨傲,卻又無比的堅毅,無比的剛強。

天黑之後,開始下起雪來,風愈來愈大,呼嘯之聲,震山撼嶽,樹木山石,似欲離地飛起,直到下半夜時,穀寒香始才一躍而起,但見她雙臂一振,抖掉了滿身積雪,接著足尖點地,朝峰下如飛而下。

麥小明那敢偷懶,這時躲在一處山石之後,兩眼大睜,正朝山下望著。

穀寒香一掠而過,低喝道:“小明,走。”聲未落,人影已遝。

月黑風高,馬匹無法乘騎,麥小明縱身一躍,追在後麵便跑,一忽工夫,鍾一豪和一叟二奇,俱都聚集到了一處。

風雪交加之下,隻見穀寒香雙目電閃,在眾人臉上來回一掃,語聲沉痛地道:“武當、少林兩派人多勢眾,酆秋、水寒等武功高強,單憑穀寒香和諸位之力,實不足與彼等抗衡。”

微微一歎,又道:“是以穀寒香不惜一死,定要將陰手一魔收在手下,增加幾分實力。”

說到此處,倏地目如利箭,盯注霍元伽道:“你倘若怕死,趕快先對我講明,如果誤了大事,我必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令你萬劫不複。”

她講話時句句用力,風雲之下,字字鏗鏘,直入霍元伽耳內。

羅浮一叟原也是名震綠林的人物,此時俯首無言,心頭充滿了惶恐,半晌之後,陡地歎息一聲,慨然道:“好罷,人壽幾何,夫人既然不惜一死,屬下又何必貪生。”

穀寒香目光一閃,一掃巴天義和宋天鐸二人,接著嬌軀一閃,直往黑風峽馳去。

幾裏路程,片刻即至,抬眼望去,峽口那道鐵閘並未放下。

一行六人,俱是一流的輕功,眨眼之間,全無聲響地閃入了峽內。

這峽壁之內,隻有刺骨的寒氣,和間歇的狂風,雪花卻打不進來,眾人才入峽內,便聽身後疾風陡起,緊接著“轟隆”一聲暴響,扭頭看去,那道萬斤鐵閘已被人暗中放下。

漆黑之下,忽聽機簧之聲大起,前後左右,俱是“哢喳!哢喳!”

的聲響。

但聽穀寒香急聲喝道:“散開!”貼地一掠,霎時出了五丈之外。

刹那間,遍地沙沙之聲,顯然是金針之類的細小暗器,散落在地。

這黑風峽內,鐵閘一關,頓時伸手不辨五指,適才機簧一響,一叟二奇與鍾一豪等人,未待穀寒香令下,便已往四外閃避,這時各自屏息而立,誰也不知誰在哪裏。

穀寒香心中暗忖道:剛才未聞人聲,想必還無人受傷。思忖中,功注雙目凝神朝黑暗中看去。

看了片刻,終是一無所見,不由尋思道:我既然看不見,想他陰手一魔也瞧不出什麼,等而下之,他手下那批人更難看出敵人的位置。想著膽氣一壯,轉將一身功力,往雙耳上凝聚。

仔細一聽,立即聽出數十個人的呼吸之聲,靠出口之處的人,氣息悠長而輕緩,岩壁半腰處的人,氣息則顯得較為粗重。

她略一尋思,立即雙掌貼住岩壁,徐徐往上升起。

這岩壁離地一兩丈高處,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洞穴,情知黑風峽的人,必定藏身在這些洞內,陰手一魔可能也在其中,因而上升之勢極緩,不敢發出絲毫聲息。

突然間,一道劍光,在黑暗中一閃,緊跟著機簧“哢喳”之聲大響,夾雜著毒蒺藜與甩手箭暗器的破空之聲。

但聽麥小明大喝道:“來得好!”一片七八尺方圓的劍光,閃掣不定,在峽內來回流動。

穀寒香秀眉緊蹙,暗暗思忖道:“這傻瓜賣弄精神,時間一久,必然喪命在暗器之下。”

心中念頭未了,人已迅捷地上升了一丈來高,耳聞頭頂有發射暗器的聲響,頓時嬌軀一擰,閃電般地騰身而起,朝著料想中的一處洞穴中激射而去。

這一著實在奇險無比,洞穴邊上,果有兩名大漢,正以居高臨下之勢,朝著麥小明的劍光施放暗器,一覺驚風撲麵,立即將手中尚未發射的暗器,同時振腕打出。

穀寒香蓮足才一點住洞穴,頓時猛一側身,飛快地向洞中撞去,耳聽暗器嘯風之聲,左手一撈,攫住了一隻擦衣而過的標槍,右手疾探,五根纖纖玉指,霎時插入了一個大漢的肋下。

但聞一聲淒厲慘呼,響徹了漆黑的峽穀,那大漢被穀寒香五指插入肋下,直感到痛徹心肺,來不及抽出肩後的兵刃,右臂一揮,猛力一拳擊來。

穀寒香殺機大盛,右手一緊,頓將那大漢的兩根肋骨捏碎,左手標槍一掄,直對劈麵擊來的拳風砸去。

又是一聲慘嗥起處,那大漢一隻右手,被穀寒香砸爛,血肉橫飛,立時昏死過去。另一名大漢心驚肉跳,兵刃尚未抽出,雙足一蹬,猛朝洞外竄去。

穀寒香聽風辨位,就以手中抓的大漢,直對另一人撞去,但聽那人“啊唷”一聲,直往洞外摔去。

壁上慘呼之聲一起,四外的暗器即已停頓,恢複了一片寂然,就在此時,忽聽“砰”的一響,搜魂手巴天義的悶哼之聲,似是被人在背後擊了一掌。

穀寒香瞿然一驚,忖道:“這一掌傷得不輕,除陰手一魔外,旁人無此功力。”

心念未息,忽見麥小明的寶劍光華由地麵疾掠而過,剛剛被自己打下地去的那人慘叫了半聲,看樣子已被他殺了。

驀地,蓬然一聲暴震,排空勁氣,撞得岩壁砰發響。

原來陰手一魔悄然到了峽穀,搜魂手巴天義首當其衝,閃避不及,被他在肩上狠狠地擊了一掌,幾乎將肩骨擊碎,這還是他日間與穀寒香對掌時受了重傷,否則巴天義的性命勢必不保。

隻聽陰手一魔的聲音,道:“穀寒香,你已陷身絕地,依我良言相勸,不如提早放下兵刃,倘若妄自逞強,隻要我一聲令下,立時有數十種絕毒的暗器,和十個特製的噴筒,同時打出,任你武功絕世,也難在此時此地,逃過這密如蝗雨的暗器襲擊,隻要你中了一針一箭,沾了點滴毒水,立時將橫屍峽內。”

穀寒香暗暗忖道:“他這話雖是嚇唬之言,此時此地,倒也是實情,隻不知因何緣故,遲遲不肯下手。”

心念一轉,暗中移動身軀,揀了一個暗器難以射到的角度立定。

幽黯的峽穀內,沉寂如死,陰手一魔再沒有開口,瞧那情形,想是等待穀寒香的回話。

穀寒香倚壁站立,暗暗忖道:“許久未曾聽得鍾一豪的動靜,他克敵勇猛,有進無退,恁久不見響動,看樣子必是潛入峽內去了。”

心念一轉,遂以內家練氣成絲的絕頂功夫,斜對右方岩壁,緩緩地說道:“陰手一魔,你將幾件暗器誇張得那般厲害,何不下令施放出來,讓穀寒香見識見識。”

她朱唇啟動,不見聲響,對麵的岩壁之上,卻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將她的話語逐字逐句,清晰的講了出來。

隻聽陰手一魔輕聲一歎,道:“我若非愛惜你的武功和人才,日間便將你置於死地了。”

他微微一頓,繼道:“老夫生平之中,極少對人生出好感,但是當日一見胡柏齡後,竟生出一股憐才之念,想不到他不識好歹,竟與老夫以死相拚,是老夫門下突出叛徒,致令老夫與胡柏齡兩敗俱傷,差一點同歸於盡。”

說到此處,沉聲一歎,接道:“豈料造化弄人,今日見你之後,老夫又生出愛惜之念,因而一再容讓,不忍施展毒手。”

穀寒香暗忖道:“這般僵持,終非了局,怎生想個法兒,將這老魔引到空曠之處,決一死戰。”

思忖中,忽覺一陣微風,由身側輕輕掠到,心下雖知是霍元伽等人之一,但卻拿不準是哪一個,當下將手一伸,突地朝前抓去。

原來由她身前經過的是拘魄索宋天鐸,宋天鐸已將軟索執在手內,此時覺出她出手抓來,不敢以軟索還擊,僅隻旋身一讓,左手疾推而出。

穀寒香原是出手相試,宋天鐸身形一旋,她已覺出是誰,未待他左掌推到,已將抓出的手縮了回來。

瞬眼間,羅浮一叟也往峽壁深處閃去,隻剩下穀寒香,麥小明,和身負重傷的搜魂手巴天義三人,尚留在峽口附近。

忽聽搜魂手巴天義“嗯”了一聲,接著發出身軀倒地的聲響。

陡聽麥小明惶聲叫道:“師嫂,王八羔子施放迷藥!”藥字出口,人已躍出了二十丈外。

穀寒香聽說“迷藥”二字,也不禁焦急起來,當下閉住氣息,身形連晃,悄然回至原處,手貼岩壁,以“壁虎遊牆術”緩緩向上升起。

升至那洞穴邊緣,凝神一聽,了無聲息,於是嬌驅微擰,探身鑽入了洞內,抽出腰間的淬毒匕首,飄身朝洞內闖去。

穀寒香離開“迷蹤穀”時,已聽苗素蘭講過這黑風峽中的形勢,這岩壁上的許多洞穴,俱是天然生成,不過有的業經人工開鑿,與內洞相通。

左手持定匕首,身形連晃,眨眼間深入了二十餘丈。突然間,甬道前端,傳來輕微的步履聲響。

穀寒香尋思道:“聽這落足之聲,來人必是陰手一魔的手下。”

思忖中停下腳步,背貼岩壁站定。

來人果是輕車熟路,轉眼工夫,業已奔至穀寒香身前,穀寒香聽聲辨位,右手疾起,倏地一指點了出去。

那人奔行頗急,忽感腰眼之上一麻,一口濁氣尚未吐出,頓時全身無力,直往地麵癱倒,手中提了一柄厚背單刀,脫手向地麵落下。

他單刀脫手,穀寒香立即警覺,匆促之下,來不及出手搶接,隻將匕首疾伸,猛地挑了過去,欲待將那單刀挑起空中,再伸手接住。

豈料,穀寒香匕首剛剛伸出,一聲冷冰冰的輕哼,驀地起自身側,接著一陣微風拂身而過,直往內洞飄去。穀寒香匕首挑空,身形末及閃動,四顧寂然,那柄行將落地的單刀,業已被人半途中截走。

此人身手之快,不可思議,穀寒香突然心下一寒,生出了一股怯意,怯懼之心未消,一陣哀哀愁緒,倏地襲上心頭。

正當她愁緒隱隱,憂心忡忡之際,腦海中突然現出胡柏齡的影子,魁梧,軒昂,充滿了英雄氣概,與他在世時完全一樣。

穀寒香每遇疑難,或是憂急恐懼這時,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胡柏齡來,想起了亡夫,一股百折不撓,勇往直前的毅力,頓時油然產生出來。

但見她淬毒匕首一送,倏地插入了右手所抓的那人身上,順勢放下屍體,直往洞內閃去。

甬道中漆黑異常,穀寒香順著岩壁,左轉右折,約莫進入一兩百丈深,忽然盛到地勢空曠,好似進入了一間石室,同時隱約之間,感覺得身前不遠處,有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穀寒香銀牙一咬,暗將全身功力,往右掌上凝聚,準備猝然出手,以從未用過的“三元九靈玄功”,猛地一掌擊去。

驀地,碧焰一閃,隻見陰手一魔手提一個燈籠,冷然站在一座敞開的石門前麵,陰沉詫異,望之毛發悚然。

穀寒香暗忖道:“適才那人,絕不是陰手一魔,但是此時此地,非友即敵,那人既不屬於自己一麵,則是黑風峽的人當無疑義。”想著右掌一揚,即待拍了出去。

陰手一魔突然怒哼一聲,道:“穀寒香,你也過於恃強欺人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隱然含有責備之意。

穀寒香冷冷一笑道:“我大哥與你有何仇怨,你何以將他誘到南昌,暗算於他,江湖事恩恩怨怨,沒有多少道理可講,你有什麼本領,隻管施展出來,穀寒香雖死無怨。”

陰手一魔道:“你雖死而無怨,胡柏齡的殺身之仇,卻教何人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