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聖地覓寶奮不顧身(1 / 3)

三人加快腳步,一陣疾奔,穿過一段參天蔽日的樹林。

再行幾條山道,忽然眼前一亮,山道盡處,一片廣坪,廣坪西方,矗立著一座高達四丈的紫石牌坊,石坊橫頂上書“天台仙境”四個隸體大字。

那須發如銀,名叫包九峰的駝啞老人,早已得了怪鳥傳信,率領著兩個青衣婢女,恭立在石坊之下迎候,一見穀寒香馳近,齊齊躬身行禮。

穀寒香才到近處,石坊兩旁的樹枝上麵,立時“索索”一陣輕響,數百隻紅色小鳥,激飛而起,滿空翔舞,同時遠處的兩道削壁之後,也響起了百犬齊鳴之聲。

忽聽龐士衝冷冷地道:“有福不享,一心造劫,老天爺倘若有眼,也不會容你有好的下場!”

穀寒香聞言之下,不禁怒氣陡生,冷冷說道:“如今到了地頭,你須小心在意,防我取你的性命。”

龐士衝鼻中一哼,昂首望天,道:“你也不可大意,或許老夫臨時變計,突然劫寶殺人。”

這一路之上,兩人不知鬧過多少別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間或鬥上幾招。

龐士衝似乎存心找事,抓住機會,必要撩撥穀寒香一陣,言詞之間,常常暗諷喪心病狂,但知仇恨,不明仁恕之道,穀寒香空自氣惱,亦將他無可如何。

適在此時,又是一陣鬱雷般的吼聲,傳入了眾人耳際,接著遠處的峭壁之後,突然奔出四頭身過愈丈的猩猩,兩旁峙立的峭壁峰頂,每隔一段,現出一頭金毛巨猩,居高臨下,群向此處俯瞰下視。

穀寒香看酆秋雙眼之內充滿了敵意,十指箕張,微微上揚,似在暗暗凝聚功力,不覺麵容微弛,柔聲說道:“這些猛犬已經由我飼養馴服,不會侵犯我的。”

說話中,四頭大黑猩猩,業已風馳電掣地奔到近處,在穀寒香身前歡呼跳躍,鬧嚷不休,雖是醜態百出,喜悅之情,卻表露無遺。

穀寒香目含笑意,凝注四頭猩猩一眼,心中暗暗忖道:終老此鄉,雖與草木同朽,倒也逍遙自在,可惜大哥已死,這等桃源避世的日子,此生是與我無緣了。

轉念之下,不禁感慨叢生,暗暗地浩歎一聲。

忽聽龐士衝冷冷說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毒火成全與陰手一魔兩個賊坯,必然會邀集一批狐群狗黨,趕來此間生事。”

穀寒香亦早已顧慮到此,當下朝四頭猩猩低嘯一聲,那四頭龐然大物頓時閉口低目,匍伏在地。

她沉吟一陣,忽向包九峰道:“督促各處的鷙禽猛犬,加強防務,任何人擅闖禁宮一律格殺勿論,來敵可能人多勢眾武功高強,謹記先下手為強,不必擇什麼手段。”

包九峰聞言一怔,暗道:“少林、武當兩派的人,要侵犯‘萬花宮’麼?”

穀寒香秀眉一翹,對他說道:“是一個叫做陰手一魔的……”

忽聽龐士衝道:“別忘了還有一個毒火成全,那家夥的‘驚天魔火彈’非人力可敵,燒光了你這‘萬花宮’,你可是喊天也不應。”

穀寒香目挾霜刃,陰沉沉地朝他凝視半晌,轉向包九峰道:“這陰手一魔和毒火成全兩人,都是無惡不作,凶名久著之輩,他們邀集的人,也不會有善良之輩,你隻管放手去幹,絕不會錯殺一個好人。”包九峰躬身而去。

忽見龐士衝仰首一笑,道:“原來‘萬花宮’尚有好人,這倒是出於老夫意料了。”

穀寒香怒氣陡生,張口一聲急嘯,玉掌一揚,倏地擊了過去。

龐士衝哪曾將她放在眼中,大袖一揮,擊出一股潛力暗勁,反襲過去。

突地,一陣震耳的咆哮,發自四頭大黑猩猩的口中,聲如悶雷,震得人耳膜生痛。

隻見那四頭大黑猩猩急躍而起,紛紛向龐士衝撲了過去,爭先恐後,猛惡絕倫,火紅的眼睛一開一合,塌鼻直扇,發出絲絲之聲,血盆大口之內,露出森森白牙,猙獰萬狀,威勢懾人。

龐士衝似是識得這四頭畜生的厲害,但見他哈哈一陣長笑,飛身一縱,霍地激射出數丈開外,倏落倏起,直向“萬花宮”馳去。

一路之上,隨處都有奇禽猛犬,這批禽犬都是久經飼養訓練,見有生人,頓時群起攻襲,詎奈龐士衝的身法太快,略現即逝,眨眼馳出甚遠,任何鳥犬蟲蛇皆難追及。

此時滿宮鳥鳴,遍山獸吼,龐士衝在前,穀寒香與酆秋在後,三人流星趕月一般,直往宮內疾馳。

龐士衝在“萬花宮”內窺探甚久,輕車熟路,對其間的布置了如指掌,但見他左拐右折,毫不停頓,片刻之間,奔近了宮牆之外。

龐士衝奔到此處,倏地駐足不前,轉麵一望穀寒香,漠然道:“急不如快,早點勘察地方吧。”

穀寒香冷哼一聲,躍身上前,當先奔去。

一段橫路,一道石橋之後,並排立著八個身軀異常高大的大漢。

這八個形體驚人的大漢,每人手中,執定一杆一丈三四的長矛,矛尖之上,發出一片紫藍湛堪的光芒。

穀寒香才一現身,八人已齊齊拜伏下去,隻是八人口中,俱無絲毫聲息。

她玉手揮一揮,嬌軀微晃,轉往左側一條小徑奔去,順著宮牆奔了一段,接著轉而向右,發足疾馳。

繞來繞去,終於繞至一處花如繁星,流泉似瀑的所在,穀寒香停下身來,目凝神光,朝四處打量不止。

龐士衝雙目之內,倏的精芒逼射,環顧四周一眼,自語道:“果然不錯,那圖中所指的正是這個地方。”說罷分花拂柳,往一旁的山石處走了過去。

穀寒香暗暗忖道:“‘萬花宮’一草一木的布設,都是匠心獨具,格調極高,若非胸有丘壑之人,決難有這等手筆。”

她轉念之下,愈信這“萬花宮”,必然與三妙書生有所關連,對於發掘遺珍的信心,亦愈為堅定。

此處靠“萬花宮”的後方,一麵是高約八九丈的石壁,一麵通往宮殿,其餘則是奇花異卉,淺水短橋,和一座修整得煥然一新的八角涼亭。

穀寒香心中暗暗忖道:“高人奇士的遺珍,想來總不致於埋藏於土內,瞧這四周的形勢,關鍵定然在那石壁之上。”

忽聽龐士衝冷峭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穀寒香,你就不怕老夫先找到了寶物嗎?”

穀寒香分開花木,朝石壁下走了過去,口中冷冰冰地道:“此處經常有人整理,如是容易尋到的寶物,隻怕早已被人取走了。”

隻聽龐士衝哼了一聲,道:“你若不信,何不過來瞧瞧。”

穀寒香循聲走了過去,隻見龐士衝立在石壁之前,雙手抓住壁上茂密的藤蘿,目光熠熠,盯注一個小小的洞穴發怔。

這個穴寬廣不足五尺,其深才隻四尺不到,一目了然,毫無起眼之處,唯一有異的地方,乃是洞穴的幹燥異常,既無雜草蔓生,亦無半點蟲蟻之跡。

隻聽龐士衝冷聲道:“你張開眼睛,瞧瞧這洞內有何異狀。”

這兩人越來越不客氣,言語之間,大有水火難容的樣子,穀寒香妙目凝光,向小洞仔細瞧了半晌,委實瞧不出有何異狀,口頭上又不願意示弱,於是岔開話題,冷笑道:“看你對此處這般熟悉,倒似早就疑心三妙遺物藏在‘萬花宮’了。”

龐士衝亦報以冷笑,道:“天下的靈山勝景,哪一處未經老夫踩探?哼哼!偌大一片‘萬花宮’,武林之內,卻無人知道其興建之人,這豈非大為可疑之事?”

他說到此處,忽將左手大袖一揮,朝那小洞之內輕輕拂去。

隻聽“卜”的一聲輕響,一陣柔和的潛力暗勁,由龐士衝大袖之上湧出,向洞穴中的地麵拂過,撞擊在洞壁之上,直激得塵土飛揚,滿洞回蕩不已。

忽聽龐士衝低喝道:“閃開一步。”身子一側,大袖隨手往回一收,那滿洞回旋飛舞的塵土,忽地彙成一道蒙蒙灰流,直往洞外射出。

穀寒香閃開半步,心中暗暗忖道:“飛袖的功夫練得這等深厚精純,也算是登峰造極,無可再進了!”思忖中,目光流動,瞥了悄然立在一旁的酆秋一眼,美眸一轉,重又移往龐士衝身上。

龐士衝似乎洞察她的心意,嘿然一笑,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錯,你大概覺得三妙酸丁的遺物,尚在虛無飄渺之間,於其舍近求遠,莫如設法以藥物製住老夫,有了老夫這個殺人工具,你為夫報仇之事,也就易如反掌了。”

穀寒香確曾有過這想法,此時被他當麵揭破,依然麵不紅,氣不喘,聲色不動,僅隻陰沉沉地盯他一眼,轉臉向那小洞內,頓時玉容蒼白,櫻口一張,幾乎驚叫出聲。

原來經過龐士衝所發內家真力拂過之後,這小洞之中,忽然現出兩樁異事,一是石壁之上,赫然現出一個指力刻畫的人像,這人像著筆不多,輕描淡寫,刻畫出一個文士裝束之人,此人左手藏於背後,右手微抬,食中二指,指定自己的心田,意態如生,栩栩欲活。

另外一樁異事,則是人像前的石地之上,有幾塊圓潤異常的凹痕,大小不一,深淺不同,一眼望去,恰似一人麵壁盤膝而坐,雙腿坐出的痕跡。

穀寒香驚詫欲絕,身形一弓,一頭鑽入了洞內,細瞧那人像的筆畫,正如以金剛指力之類的功夫,在石壁上信手畫成。

隻聽龐士衝冷聲說道:“穀寒香,你且出來,待老夫揭掉這座山頭,瞧瞧那酸丁究竟遺下了一些什麼。”

穀寒香目光流盼,暗暗向四壁察視一眼,但見洞穴內天衣無縫,無絲毫罅隙,於是退出洞外,一顧龐士衝道:“‘萬花宮’的主人在此,你若自信氣力充足,盡管將這座石壁鏟平。”

龐士衝怒聲道:“這個自然,反正你是要死的人,身外之物,惋惜它作甚?”說罷跨上一步,舉掌一揮,霍地向洞中隔空擊去。砰然一擊碎石狂飛,齊往外激射。

龐士衝橫閃一步,避過洞口激射出的石塊,接著左足一邁,一掌向小洞的右壁擊去,跟著閃向右旁,一掌擊向小洞的左壁。

砰砰砰之聲,震得人耳膜生痛,碗大的石塊,在洞口互相撞擊,有的隨著澎湃的狂飆往洞外激出,猛惡之勢,仿佛天崩地裂。

隻見石洞四壁,被龐士衝劈得斑斑駁駁,瘡痍滿目,無一尺完整之處,不過,這小洞顯然到此為止,並無夾壁內洞等。

忽聽龐士衝道:“穀寒香,那酸丁的遺物,你還想不想要?”

穀寒香望了望壁上殘缺不全的人像,冷哂道:“你別管我的事,先問問你自己,是否還要見識人家的遺跡?”

龐士衝沉吟了一聲,接口道:“不瞧瞧那窮酸丁的本領,老夫食不甘味,睡不安枕……”

穀寒香冷笑一聲,道:“你死也不能瞑目!”

龐士衝突然狂笑一聲,道:“不親眼看到你惡貫滿盈的悲慘下場,老夫豈會輕易死去。”

他語音一頓,接道:“老夫敢以項上人頭打賭,三妙酸丁的遺物,就在此山的山腹之內,隻是一時之間,難以找出其開啟的門戶。”

穀寒香淡淡地道:“你不是要搗掉這座石壁麼?怎的又不動手了?”

龐士衝目射寒光,凝注穀寒香道:“老夫忽然想到,讓你坐享其成未免太不劃算,倘若你趨著老夫力竭筋疲之際,猝下毒手,與那呆子合力謀害老夫,那更是大為不值。”

穀寒香嘿嘿一笑,道:“你倒是步步為營,絲毫也不大意。”

龐士衝道:“似你這等心狠手辣,絕情寡義之人,老夫豈能不加意提防?”

穀寒香目光一冷,陰沉沉地看他一眼,默然無語。

三人站在石洞之外,忽然同時沉默起來,酆秋懵懂無知,根本不知講話,穀寒香與龐士衝則在各絞腦汁,齊搜枯腸,籌思探索三妙遺物的方法。

片刻之後,龐士衝突然打破沉寂,用手一指酆秋,朝穀寒香道:“你命那個呆子向洞中擊上一掌試試,老夫仔細聽聽回音,即知這石壁是否中空。”

穀寒香已將四周的地勢仔細想過,如果山腹中別有天地,其門戶理該設置在這麵石壁之上,此時無法可施,隻得向酆秋以手示意,命他凝聚功力,以劈空掌力向洞中擊去。

酆秋長日守在穀寒香身側,對她的心意和手勢,業已頗為熟悉,這時微微一頓,立即功貫右掌,揮手向洞中擊去。

他這凝勁一掌,其勁力沉雄,較之龐士衝並不多遜,隻聽一聲轟然巨響,碎石狂飛,擊在洞壁之上,轉而由洞口迸射出來,沉悶的回音,由洞中一陣接一陣的湧出。

龐士衝兩眼微合,雙眉深皺,在凝神傾聽洞口傳出的回音,穀寒香雖然也在細辨那“嗡嗡”震響的餘音,卻絲毫覺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

酆秋一掌擊過以後,見穀寒香未作表示,莫明其妙之下,雙掌齊胸推出,擊出一陣排山倒海的掌力,二度向洞口擊去。

這一擊他竭盡了全力,強猛的掌勁,將洞壁震得碎石如雨,紛紛反激而出,巨響之聲,直傳“萬花宮”外,餘音搖曳,久久不絕,那滿地繁花,亦為之無風自顫,震動不休。

穀寒香暗暗忖道:“這一掌當真有震山撼嶽之威,想不到服用過‘向心露’的人,武功會如此的突飛猛進。”

思忖中,見酆秋雙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再度朝前推出,急忙飄身上前,伸手將他攔住。

隻聽龐士衝鼻孔中一哼,冷冷說道:“原來你的心腸軟弱,知道顧惜手下的氣力。”

穀寒香陰陰一笑,道:“強敵在側,我也不能不為自身打算。”

龐士衝側目望她一眼,身形一晃,再次鑽入了洞內。

這洞穴空間不大,雖經龐士衝和酆秋一連數掌,將洞壁震碎了尺厚的一層,卻也不過六尺方圓,穀寒香見龐士衝業已鑽了進去,於是就立在洞口,縱目向洞壁上察看。

但見龐士衝伸出右掌,在洞壁上徐徐地拍著,敲得那洞壁卜卜作響,乍看之下,似在悠悠搖晃。

穀寒香瞧了一會,心中尋思道:“如果這洞壁上有門戶,豈能一絲裂縫俱無,至低限度,也該多少留有痕跡。”

轉念之下,不禁冷笑說道:“我看你不用枉費心機了,那圖案所示的地點雖在此處,門戶卻不一定就是此洞。”

龐士衝哈哈一聲狂笑,厲聲道:“穀寒香,老夫與你打個賭,包你找著那個狗屁書生的東西,你敢是不敢?”

穀寒香秀眉一揚,道:“如何賭法?”

龐士衝伸手向洞口一指,道:“你進入那個洞內,依照地上遺留的印痕坐好,十日之內,定能發覺那狗屁書生擺布的機關。”

穀寒香冷笑道:“你想我不飲不食,坐上十日十夜?”

龐士衝淡淡地道:“都有何不可?倘若十日之內,你察不出關鍵所在,勿須你親自動手,老夫自飲‘向心露’,終生替你為奴。”

穀寒香心中暗暗忖道:“這老怪物定必發現什麼端倪,又不願低首下心,向那三妙書生低頭。”轉念之際,不覺移目向洞口望了過去。

隻聽龐士衝說道:“那地上的凹痕,即是一個蒲團,你依樣坐好,萬一餓得難以忍受,也可隨時進些飲食,隻是十日之內,不可起身出洞。”

穀寒香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我實在想不出其中的奧妙。”她沉思了一陣,問道:

“如果是你贏了,十日之內,發現出探取遺物的門道,那又怎麼樣?”

龐士衝冷說道:“老夫對你一無所求,倘若十日內找出了門道,遺物依然歸你,老夫隻要你聽幾句逆耳忠言,至於是否依言行事,也全憑你自己抉擇。”

穀寒香淡然一笑,玉手一揚,向花叢外的兩名侍婢招了一招。

那兩名青衣侍女一見召喚,頓時身形疾閃,眨眼之下,穿過緊密的花叢,趕到了穀寒香身前。

穀寒香看兩人的輕功都大有進展,玉麵之上,不禁略露喜色,說道:“你二人輪流在此守候,我要進入那洞中麵壁,可能十日後始才出洞,速告知包九峰,無論任何人不許入宮。”

那兩個青衣女婢恭喏一聲,立即分了一人轉身奔去。

穀寒香冷冰冰地轉望龐士衝一眼,道:“別忘了你身中奇毒未解,死了我穀寒香,你也活不了多久的時間。”

龐士衝沉聲一哼,道:“你不必恐嚇老夫,生死之事,老夫自有打算。”

穀寒香頷首一笑,轉朝酆秋做了一個手勢,命他守護在洞口,然後身形微俯,一頭鑽入了洞內。

她長袖微拂,將地麵的沙石塵土掃出洞外,依照地上的印痕坐下。

這坐姿與她本來打坐的姿勢略有不同,但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她依樣坐下,眼望石壁上殘缺得難以辨認的指痕,想象著那文士裝束的人像。

她並不相信,如此呆坐上十日夜,即可發現三妙書生的遺珍,她甚至懷疑,那文士裝束之人,是否即是武林傳言中的奇人,她之所以毅然坐了下來,隻是為了與龐士衝打賭,她暗暗決定,隻待十日期滿,逼著龐士衝服下“向心露”,然後再收伏陰手一魔和毒火成全等人,隻待羽翼一豐,實力一足,立即大舉掃蕩武當、少林,將兩派的首要人物劍劍誅絕,然後……

開始時,她思潮起伏,但她畢竟是身負上乘內功之人,想了一會,終於屏絕雜念,冥心內視,暗暗練起功來。

“萬花宮”內,突然寂靜下來,包九峰趕來探望過一次,但見穀寒香在洞內麵壁,黑罩蒙麵的酆秋盤腿坐在洞口,白發蕭蕭的龐士衝閉目坐在花叢之外,隻有那青衣女婢的眼睛是張開的,他不知眾人在鬧什麼玄虛,但他知道事態嚴重,因而悄悄朝那青衣女婢暗示後,立即趕往前宮去了。

轉眼間,一切沉寂下來,鳥獸的鳴聲也沒有了,似乎整個“萬花宮”內,再無一樣生物。

紅日西沉之後,上弦月由東方升起……

月墜西山,旭日再由東方露出……

日複一日,時間緩緩地過去,第三日中午,穀寒香開始煩躁起來。

那青衣小婢每日按時送來三人的飲食,龐士衝與酆秋餓了就吃,偶爾也起身活動一下,隻有穀寒香一人,她一經坐在洞內,雙腿從未移過一次。

不知為了什麼,她轉麵瞧一瞧身畔食物,芳心之內,總覺得有一件事情未了,懶得去動飯食。

此時,她躁渴難耐,極欲一躍而起,但她強行忍住,她知隻要自己離地站起,這三日夜的工夫便白費了。

一種堅忍無比的毅力,令她閉目枯坐,絲毫不去動彈,偶爾張一張眼,壁上除了斑痕累累外,其餘什麼也沒有。

驀地,她瞿然一驚,心中暗暗忖道:“龐士衝莫非在使弄詭計,倘若自己餓得筋疲力竭,酆秋一人豈是他的敵手,如果自己走火入魔,那更成了俎上之肉,任他宰割了。”

轉念之下,不覺心意一變,隨手取過一點食物吞入腹內,然後澄清神智,重又閉目運起功來。

如此又過了兩日,待到第五日夜,“萬花宮”外,突地火光衝天,跟著鳥鳴獸吼,響徹霄漢,偶爾夾雜幾聲武林高手所發的急嘯之聲。

穀寒香星目一睜,瞧瞧洞壁上反映出的火光,聽那悶雷似的野獸咆哮之聲,一陣緊似一陣,於是出聲喚道:“青萍過來。”

那名叫青萍的侍女正自舉措難定,聞得傳喚,急忙飄身進入洞內,躬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忽聽龐士衝冷冷地道:“來者必是毒火成全等人,不過包九峰尚未來到,想必情勢尚不嚴重。”

穀寒香自從矢誌為夫報仇以後,即養成了一副不知畏懼的性情,因之她毫不考慮,即向那青萍道:“你去傳話給包九峰,無論來犯的是何等樣人,統統不要攔截,領到此地見我,不過放進不放出,若無我的吩咐,任何向外闖的一律格殺勿論。”

那青萍恭喏一聲,立即轉身馳去。

龐士衝立在花叢之外,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沉聲一哼,道:“老夫見過的亡命之徒不少,但如你這般不計厲害,不管成敗的,卻是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