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嘯風杖法,乃武林中杖法一絕,施展開來,有如狂風怒嘯。威勢十分的驚人。

李夫人白衣飄飄,整個身軀都籠罩在杖影之下。

程石公杖勢沉重猛惡,隻要被掃中一下,勢必要重傷杖下不可。李夫人被困於杖影之中,隨時在死亡邊緣之上,隻看得全場群豪個個驚心不已。

雙方惡鬥了數十個照麵,程石公掃去了一百餘杖,李夫人始終一招未還,程石公竟是無法傷得那李大人。

激鬥之中,突見李夫人身影連間,巧妙無比的脫出了程石公的枚影,冷冷說道:“住手!”

程石公停下手中鋼杖,道:“什麼事?”

李夫人冷漠的說道:“你還不想認輸嗎?”

程石公略一沉吟,道:“還未分出勝負,你如有本領,盡管出手傷我。”

李夫人冷冷說道:“我不能出手還擊。”

程石公心中暗道:“難道她還念我多年追求於她的一番情意嗎?”

他心中胡思亂想,臉上亦是陰晴不定。

李夫人何等聰明,瞧他臉色,已知他在胡思亂想,當下冷笑一聲,道:“我隻要一出手,就沒有你的命在了。”

程石公心中亦知難是李夫人敵手,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顏麵攸關,自是難以忍得下這口氣,當下說道:“難道你這幾句話,就能把老夫唬住嗎?”

程石公緩緩舉起手中鋼杖,道:“你亮出兵刃吧!”

李夫人道:“不必兵刃,我在三招之內就可殺你,我已手下留情,三番五次相勸,你執意不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程石公似是也動了怒火,冷哼一聲,道:“難道你認為老夫數十年的修為,隻此而已嗎?”

李夫人道:“你盡管施為!”

程石公高高舉起手中鋼杖,那慘白的臉上突然間如雲如霧,布滿了一層白氣。

李夫人凝神而立,一雙清澈的眼神,盯注程石公的鋼杖之上。

隻見程石公臉上白氣愈來愈濃,手中鋼杖緩緩向下落來。

李夫人仍然是凝立不動,望著那緩緩落下的鋼杖。

程石公下落的鋼杖,將近李夫人兩尺左右時,陡然加快,以閃電奔雷之勢,直向李夫人頭上擊去。

原來,他下擊鋼杖,含蘊著無數精妙的變化,李夫人隻要縱身躍避,鋼杖也將隨著李夫人躍避之勢,變化追襲,哪知功力深厚、鎮靜逾恒的李夫人,竟然是有著無比的沉著,肅立不動。

程石公算計那鋼仗尺寸,已到了李夫人無法閃避之時,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下擊落。

全場之人,無不心神一震,擔心李夫人無能避開下擊一杖。

就在那鋼技下落的同時,李夫人突然身體向前一滑。向前栽去,右手抬起,點向耶程石公的右肩。

這變化快速絕倫,快得無法使人看得清楚。

但見人影交錯一閃,李夫人疾如電火一般,掠著程石公身旁而過。

程石公突然鬆開了手中鋼杖,砰然一聲,擊在地上,插入地中兩尺多深。

李中慧對母親極是關心,凝神看去,隻見那李夫人神情冷肅,雙頰間微泛紅暈,全身衣著微微顫動,顯然,兩人這一招交手,李夫人出了全力。

再看程石公時,雙目中神光遲滯,呆站了良久,才緩緩轉過頭去,望著李夫人緩緩說道:“十餘年前我敗在九十九招上,想不到,數十年,我竟然接不了你一招。”

李夫人道:“我也出了全力,你雖敗猶榮,我傷你時手下留情,隻要你從今之後,不再練武,那傷勢就不會發作,你已屆古稀之年,還爭什麼名利,青山綠水,安享餘年,才是應該,你可以去了。”

程石公淒然一笑,道:“這數十年來我一直被一股求勝的勁力,支持著我,想不到越練越不行了,今天勝你無望,又難於親近芳澤,活在世上,那也是無味的很。”

左手一探,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接道:“你還記得這把匕首嗎?”

李夫人神意冷峻,默然不語。

程石公哈哈大笑,道:“這把匕首,是寄貼所用,那貼上警告於我,如我再糾纏於你,你就要用這把匕首挖出我的心來。此物雖非信物,但卻經你之手,老夫一直珍貴收藏,今日叫你如願以償,看看我程石公的心肝。”

言罷,左手加力,自破胸膛,心髒肝肺,破胸而出,程石公揮刀在胸中一絞,心肝盡落實地。

這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麵,隻瞧得四麵樣豪,個個屏息凝神,鴉雀無聲。

程石公身子一晃,倒地死去。

李夫人緩緩吐出一口氣,道:“西門玉霜你看到嗎?”

西門玉霜道:“看到什麼?”

李夫人道:“老一輩的武林高人,一個個都不複當年豪氣,你可知道為什麼?”

西門玉霜道:“在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此理千古不易。”

李夫人冷笑一聲,接道:“你如此執迷不悟,咱們也不用談了。你所仗恃的人,已經四傷其二,你還有什麼能耐,能操必勝之機?”

西門玉霜緩緩說道:“不勞夫人為我擔憂。”

李中慧默察那西門玉霜的神情,確無擔憂之狀,心中暗道:看來她是若有所持了。

隻見斷劍夫人緩緩站起,一臉嚴肅。直向場中行去。

李夫人兩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斷劍夫人的胎上,也是一語不發。

斷劍夫人行到李夫人身前五尺左右,停了身來道:“我今日如若戰死,勞請把我屍體焚去,我不願把遺體留存人間。”

李夫人道:“難道你一定要分出生死嗎?”

斷劍夫人道:“嗯!咱們之間,很難並立江湖。”

李夫人口齒啟動,低言數語,斷劍夫人卻苦笑一下,默不作聲。

她聲音過低,全場中人,都聽不到她說的什麼。

李中慧回頭過來,道:“白妹妹,你一向才慧過人,可知我母親說的什麼?”

白惜香道:“我知道,她們在談過去的事,那事情同斷劍夫人有關……”

話還未完,場中形勢已變,斷劍夫人已從懷中撥出兩截斷劍,雙手各執一截,說道:“昔年我敗你手中,自行折劍立誓,必要以這斷劍勝你。”

李夫人一皺眉頭,欲言又止。右手緩緩從白衣中摸出兩支匕首,道:“你出手吧!”

斷劍夫人道:“小心了。”

右手突然一抬,手中一截斷劍,直向李夫人前胸刺去。

李夫人迎戰斷劍夫人似是十分謹慎小心,不似對付程石公時那樣大而化之,左手匕首一揚,迎向劍勢。

斷劍夫人右手劍勢未收,右手中一截斷劍,卻隨著攻了出來。

李夫人柳眉徽聳,左手匕首遞出,迎了上去。

兩截斷劍,一對匕首,無聲無息的觸接一起,凝立不動。這兩大高手相搏,竟無一招一式變化交接,一開始,就以上乘內功比拚。

兩人相對而立。匕劍相觸,看上去哪裏像是在比武拚命。

但在場中人,大都是武林高手,心知兩人這一戰,是異乎尋常的揮劍搏擊,但那沉寂中,卻潛蘊著無比的凶險,生死之分。決定一刹那間。

數百隻眼睛凝注在兩人身上。

隻見斷劍夫人和李夫人身上的衣著,無風自動。波紋蕩漾,李夫人臉色慘白,眉宇之間,白氣蒸騰,汗水滾滾而下。

再看斷劍夫人滿臉都布滿紫氣,汗水濕透整個衣服。

李中慧似是已瞧出了情勢不對,低聲對白惜香道:“白姑娘,情形有些不對,家母似是已經很難支持下去。”

白惜香道:“告訴林寒青要他出手,別人無法解救。”

李中慧奇道:“林寒青?”

白惜香道:“不錯,隻有他有此能耐,快些告訴他。”

說話之間,突見一條人影,躍入了場中,正是那南海劍王。

隻見他一翻腕,抽出一柄長劍,揮手劈出一劍,寒光閃處,李夫人和斷劍夫人手中的匕首和斷劍,齊齊斷去。

劍王動作奇快,右手一劍斬斷兩人手中兵刃之後,棄劍於地,雙手一齊伸出,點中了兩人穴道。

隻見李夫人和那斷劍夫人,身於一錯,各自跌掉地上。

劍王雙手齊出,又同時拍活了兩人穴道,道:“你們兩人再打下去。也是個同歸於盡之局,不用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