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低頭,利落的從鞋裏撿出一根針,遞給了栓嫂子,微微一笑道:“嫂子,這不就是針嗎?蹦到你鞋裏了,在炕上找能找到才怪呢。”
栓嫂子詫異的接過針,沒想到油燈這麼暗,春草說找到針就找到了,這眼睛可真夠毒的。
栓嫂子敬佩說道:“妹子,你可解了我的心病了,這要是找不著,我和石頭爹都不敢睡覺,穿鞋時還備不住紮著腳。”
春草笑了笑,指著如貼燒餅似的貼在牆上的石頭道:“嫂子,你再不讓石頭動,石頭就要成木頭人兒了。 ”
栓嫂子一把把兒子抱在懷裏,狠狠親了一口道:“我家小石頭最乖最聽話了,說不讓動就一動不動,將來說了媳婦也得聽娘的話啊。”
春草嫣然一笑道:“嫂子,我今天回門去了。多謝你幫著照看小六兒。”
栓嫂子詫異道:“你和四虎不是沒正式拜堂成親嗎?用現在回門嗎?”
說完,栓嫂子又後知後覺道:“要是圓房了也算成親,這四虎子,把你回門的事給忘了吧?”
春草怔了一下,這才明白,也許不是李四虎忘了回門, 而是他以為沒拜堂、沒圓房,二人還不算正式成親,不用三天回門。
看來,圓房是一件大事兒,必須得盡早辦、盡快辦,還得辦成了,哪怕是為了以後自己生活得穩一些。
春草臉色紅了紅,轉了話題道:“栓嫂子,明個兒我想去挖點野菜,你一起去不?”
栓嫂子眼睛立馬放了光道:“去,去,必須得去。”
春草和栓嫂子約好了,這才匆匆回了家。
進了屋,發現李四虎正拿著雞蛋在油燈底下照,見春草進了屋,一臉尷尬的把雞蛋遞給春草道:“春草,我剛才從宋嫂家重新拿了一筐雞蛋,我咋照也照不出來黑點兒來。”
春草嫣然一笑,拿起一顆雞蛋,背著油燈照,指著一頭兒的一個黑點兒道:“這不就是嗎?”
“哪?”李四虎想再看,鼻子裏聞到了春草身上的獨特香味兒,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上次見到的燈光下的美麗側顏,趕緊轉過腦袋,不敢再看了,有些結巴著道:“還是你自己看吧,明天我起早走,先睡下了。”
李四虎逃也似的爬上炕稍兒,披了件衣裳、背對著炕頭兒就躺了下來,留下春草石化在那裏。
春草挑著雞蛋,這次買回來的雞蛋不錯,個頂個的都能孵小雞崽。
春草挑完了蛋,準備明天就開始孵化雞蛋了。
簡單洗了洗腳,爬上炕,躺在了炕頭兒,臉卻看著背對著她的李四虎,有些怔忡。
李家的炕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能並排躺下五六個人,如今隻睡了李四虎和春草,中間隔著四五步的距離。
看著不太長的距離,此時在春草看來卻如同溝壑,與李四虎間隔著千山萬水。
怎麼樣才能與李四虎睡在一個被窩圓房呢?
這個炕是個問題,大問題。
春草的眼睛瞪得溜圓,緊緊盯著男人寬敞的後背,一籌莫展。
而李四虎呢,從小就進山打獵的他,養成了敏銳的感知,明顯感覺到自己背後被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
這種感覺,就如同那年他打獵時被一隻隱藏在樹上的花斑豹盯上,緊張到窒息。
夏春草,這是要幹嘛?不會是不願意嫁給自己,半夜要弄死自己吧?
不會,一定不會的,她的膽子,也就夠弄死一隻螞蟻的,弄死他這個大活人,不能夠。